商議還好說,但是謝萬明擺著已經把基調定了下來,不管怎麼商議,他們都要啟程北上迎戰鮮卑人的。
理想歸理想,現實歸現實。
當初謝萬能夠把很多將領煽動的熱血沸騰、一時衝動,現在渡過了淮水,直面十萬鮮卑大軍,而且左右兩翼甚至也沒有什麼可以稱之為掩護和策應的友軍,很多將領們頓時都冷靜下來。
他們是來建功的,不是來送死的。
至於對劉建來說,北上與否,他倒並不是很在意,因為他的手早就已經伸到了兩淮水師之中,因此王師北上,必然要循著渦水或者穎水,又或者清水等淮北河流,到時候水師提供支援和補給必不可少,這更能凸顯劉建的重要性。
而王師如果兵敗,或者打算據守淮北河岸,也離不開水師。
不管謝萬怎麼選,最後作戰用命的,十有八九是謝家部曲和新募士卒,兩淮王師負責順風搶功,逆風先跑,對此,劉建在察覺到直愣愣的謝萬,對於敵我形勢缺乏最基本的認知、幾乎把戰爭當作兒戲之後,就已經瞭然。
打不過,我也能先跑一步,把你丟下當炮灰。
但是現在讓劉建心懷不滿的,是謝萬的態度。
他希望從謝萬那裡得到的是尊重,而不是命令。
營帳中沒有人回答謝萬的話,這讓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何謙趕忙上前一步說道:
“啟稟將軍,北方敵情未明,鮮卑人是順著哪條支流南下尚且不知,而我軍貿然北上,若是不意與鮮卑人錯開,雖能收復州郡,但是恐讓淮南陷入危機。”
“謬也!”謝萬的手中拿著一把鐵如意,輕輕敲打著手心,“鮮卑大軍十萬,如果餘為慕容儁,定然不會沿著一條支流南下,而是會兵分多路,掃蕩沿途州郡。
如今這兩淮局勢啊,關中的兵馬還在許昌,插不上手,大司馬還在淮西,更是遠得很,所以慕容儁並不會覺得王師有渡淮北上之膽,我軍正好沿著其中一條河流北上,便可給予其偏師以迎頭痛擊,諸位以為如何?”
劉建眉毛一挑,不知道王師渡過淮水······渡淮的時候,千帆競發,現在又在淮北紮下來了這般規模的營寨,真的以為鮮卑人的斥候是瞎子?
而許昌的關中兵馬,之前就已經殺到了穎水岸邊,把姚萇宰了,以至於劉建本來還真的有收攏這一支羌人殘部作為自己麾下炮灰的想法,沒想到這炮灰還沒有到手,就被謝奕揚了。
關中兵馬則在此戰之後,渡過穎水和鮮卑前鋒有所交手,之後又撤回許昌,整個行動也不過旬日之間,足以說明,屯駐許昌的這一支關中王師,是十足十的精銳,令行禁止、來去如風。
這樣的一支軍隊,不管人數多少,放在任何一個戰場上都是一個變數,劉建不知道謝萬是哪裡來的勇氣,直接把這個變數給抹去了。
他甚至都懷疑,謝萬根本就沒有看已經放在他桌案上的幾份相關戰報,所以劉建當即冷淡淡的說道:
“主簿之想法,過於簡單了。我軍一動,鮮卑人焉能不知?許昌的關中王師又焉能不知?
屆時,鮮卑人必然會集中兵力攻我,而關中王師倒是應該會在汝穎之間為我牽制鮮卑側翼。”
當下營帳中的將領們都連連點頭。
“非也!”
謝萬不滿的一揮手中的鐵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