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昱也明白了郗超的潛臺詞,臉色陰沉了幾分。
兩淮雖然大,但是你要一塊,我要一塊,自此,兩淮防線甚至都沒有掌控在同一個人或者最多兩個人的手中,這其中還有可能有胡人,這簡直就是要把朝廷的兩淮防線直接撕碎。
朝廷還靠什麼來實現“守江必守淮”?
這種完全已經不把江左、建康府的安危放在眼裡的行為,在司馬昱看來,和要造反沒有什麼區別。
“兩淮關乎江左安危存亡,的確頗為重要,大司馬能夠及時察覺兩淮之異變,再好不過。”謝安率先說道,他的臉色很是平靜,和司馬昱等人都有不同,“所以餘認為,大司馬再屯兵姑孰,距離兩淮前線太遠,不如請大司馬出兵北上,和鎮西將軍以及關中王師合力,擊殺羌人、驅逐鮮卑人。”
說著,謝安又看向司馬昱:
“大王意下如何?”
司馬昱臉色又黑了幾分,本王意下自然是不如何。
現在桓溫待在姑孰,其實地位也是很尷尬的。
進不能入建康府,司馬昱在這件事上一直沒有鬆口,退又不能在姑孰而掌控全域性。
姑孰在建康府的門口,自然距離荊州都太遠,距離南陽、巴蜀等如今關中隨時都有可能南下攻略的地方更是太遠了,大司馬必然鞭長莫及。
所以大司馬想要走,是必然的。
現在他在姑孰,不啻於當年曹阿瞞吃雞肋。
但是司馬昱顯然是想要讓大司馬哪裡來回哪裡去。
去兩淮,對大司馬來說是退而求其次,但對朝廷來說,這刀子從胸口挪到了脖子上,又有什麼區別?
但是一道道目光落在司馬昱的身上,司馬昱已經能夠感受到這些人的態度。
大司馬不管想要往哪裡去,先讓他從姑孰離開。
大司馬只要一天待在姑孰,那麼太湖西側的宣城、姑孰各地世家,就惶恐不可終日,不知道自己應該是抓緊來做從龍功臣,還是暗中向朝廷傳遞情報。
世家本來應該不需要擔心當牆頭草會有什麼危險的。
但是架不住本朝之前曾經出現了一個沈家,沈家掀起了聲勢浩大的叛亂以支援王敦,結果最後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下場,這也讓世家們時時警醒自己,一旦這龍沒有騰空之能,那麼朝廷翻覆手之間,倒黴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朝廷收拾不了這條龍,還是可以透過把這些牆頭草連根拔起來洩憤的。
所以這江南的牆頭草,相對於北方來說,可不是那麼好做的。
而且現在太湖東岸的吳地世家以及會稽世家,相互之間的矛盾已經越來越尖銳,說到底還是因為雙方都想搶更多的土地。
既然太湖東岸已經容不下那麼多,那他們的目光自然就要轉移到太湖西岸,向贛湘發展。
大司馬盤在那裡,還怎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