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或者說,這傢伙看我不爽已經很久了,今日索性營造出來一個自己說錯話、不得不忍痛下殺手的假象,將錯就錯,在座的諸位,恐怕連求情都懶得。
畢竟郗曇和他們的關係也不怎麼樣。
就當郗曇戰戰兢兢,而不少人更是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情況時,謝安微笑著向下壓了壓手:
“這些便是告知了外人也無妨。因為這本來就是陽謀,便是我們不說,他們也會知道,即使是我們說了,他們也不會拒絕。”
眾人有些失望,又有些慶幸。
這亂世之中,世家們也都傾向於和氣生財、積攢元氣,今日若真的把郗曇攆出去、甚至直接軟禁,乃至下黑手,就等於和郗家撕破了臉皮,而郗家必然也會有所反撲,到時候江左世家又是一陣內訌,亂哄哄不知道要鬧多久。
尤其是郗家的兩步棋,一步是落在了關中,另一步可是落在了大司馬府上,江左這般迫害郗家的人,便是郗超現在其實已經和郗曇這一支處於對立狀態,恐怕也會忍不住加以報復。
江左現在顯然還不合適同時直接這般挑釁兩方。
朝廷意圖在這兩方之間謀求制衡,但不是想要讓這兩方先聯起手來對付朝廷。
郗曇也長鬆一口氣,這幫傢伙······真要是發起狠來,自己今天怕是很難囫圇從這兒走出去。
他勉強露出了點笑容。
江左謀求和關中合作,而不是作對,這樣就會凸顯郗曇充當中間樞紐的重要性。
所以郗曇從整個郗家利益出發也不希望兩邊作對。
“報,大司馬派人前來拜見會稽王,已到大司馬門外!”一名僕從在門外喊道。
眾人齊齊看向司馬昱,大司馬這是來送戰書的?
之前怎麼沒聽會稽王說到會有此事?
司馬昱也茫然的看回去:
你們這齊刷刷的扭頭看我,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謝安沉聲說道:
“來者是客,不管意欲何為,總不能一句話都不聽其所言,請人進來吧。”
大堂上,頓時陷入一片沉寂,眾人的心都跳了起來。
接著,一道身影出現在眼簾。
原本老神在在,一副這是你們的麻煩、與我何干神情的郗曇,頓時差點兒直接跳起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郗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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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碌碌而行。
杜英靠在車壁上,目不轉睛,盯著掛在對面的輿圖。疏雨捧著一盞油燈,在輿圖前一動也不動,把輿圖的關中、河東部分照亮。
謝道韞披著衣服,枕著他的腿迷迷糊糊打瞌睡。
天色向晚,的確到了該休息的時候,但是杜英著急趕回長安,只好晝夜兼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