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衝徑直伸手,將插在上郡的幾個小旗幟拔掉,再端詳一下沙盤,整個西北沙盤上,只剩下了姑臧這一面別的顏色的小旗幟。
看上去頓時舒服多了。
杜英也鬆了一口氣。
“打得好!”桓衝則忍不住笑道,“都說謝家賢侄是冠軍侯再世,今日一看,果不其然,奔襲上郡,和冠軍侯奇襲河西,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
五百輕騎就能平定你我心頭之患,早知這一戰如此簡單,也不至於整日裡掛懷了。”
這只是因為閃電戰成功了而已······杜英心中如是說道,刀尖上跳舞,不見得什麼時候就會是失敗。
下次見到謝玄的時候,還是要看看,他是否已經因此而驕傲自滿。
在杜英看來,霍去病最大的優點,並不在於奇兵突擊、有如神助,而在於每次都能夠把握住戰機,再加上膽略,自可以擊其薄弱。
這種對戰機的把握,一部分離不開老天的眷顧,但更重要的顯然還是不居功自傲、足夠冷靜。
在戰略上蔑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才能尋其破綻、破其重陣。
桓衝激動的抓起來沙盤邊的木杆比劃了一下,發現杜英並沒有很積極的響應自己,頓時忍不住好奇問道:
“都督難道不喜麼?”
杜英看了他一眼,笑道:
“意料之中而已。”
桓衝倒吸一口涼氣。
又被他裝到了。
無奈之下,桓衝也只能感慨道:
“現在各處戰場捷報頻傳,這一顆兩顆年輕的將星,冉冉升起,反倒是咱們這裡,遲遲未有突破,當真令人遺憾。”
杜英眉毛一挑。
這種嘲諷,豈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他正想說表示宋家也是強弩之末,外面再一次響起腳步聲:
“報,姑臧城中有使者前來,自稱是宋家二家主宋澄!”
“宋家終於坐不住了!”桓衝撫掌笑道。
杜英則施施然說道:
“誰說姑臧城沒有突破,只不過是略晚些罷了。”
參謀們回想起剛剛杜英和桓衝的對話,一時驚為天人。
桓衝:······
又雙叒被他裝到了。
不過杜英有心情在這兒耍寶,本就也說明,杜英此時的心態,亦是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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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宋澄走入中軍大帳的,正是曾經前往安定的崔逞。
對於世家子弟來說,別的不擅長,一番拐彎抹角的言辭渲染,還是很擅長的。
因此在入營的路上,原本還頗有自信的宋澄,隨口問了一句崔逞為何愁眉不展,崔逞便唉聲嘆氣的將王師在張掖和上郡取得的大捷說了出來,表示自家都督正因為還不如兩路偏師取得的成績好而擔憂。
這讓自恃還掌握有杜家家眷的宋澄,頓時打了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