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人村寨之中。
不少簡單搭建的院落都在廝殺中被毀壞。氐人騎兵的屍體散佈在村子北側入口周圍,人和馬足足鋪了一層。
“斬首兩百,跑了小一百,可惜了。”謝玄策馬直行到村寨中間,方才氐人騎兵匯聚村中婦孺之處,將一個首級直接摜在地上。
正是剛剛在氐人百姓們面前耀武揚威的那個年輕小酋首。
一名披著輕甲的年輕人正站在一間屋子門口,指揮安頓傷兵,見狀,不由得皺了皺眉,強忍住噁心,抬頭問道:
“謝阿羯,殺便殺了,丟在這裡給我炫耀作甚!”
謝玄撇了撇嘴:“這是給弟兄們看的,是給此地所有氐人看的。”
說著,他伸手指了指周圍那些默默等待著自己最終命運的氐人們:
“要讓他們知道,那些燒殺搶掠的氐人士卒,是保護不了他們的,想要好好過日子,還是得跟著我們!”
年輕人不是別人,正是杜都督的同樣正牌大舅哥,郗恢。
謝玄想要書院的人配合他接管上郡民政,因此成績優異的郗恢自然就被選中。
之前在書院的時候,謝玄和郗恢雖是相愛相殺,但是也算相互瞭解,謝玄自是知道兩人互相看著不順眼,但是郗恢的才能還是很出色的,所以便提拔郗恢為行軍主簿,隨自己行軍。
只不過在郗恢看來,謝玄的所作所為像是公報私仇。
早知道,打死自己也不來這上郡!
都怪當時祭酒選人的時候沒有說主將是誰,學子們還議論紛紛,或是猜測戴逯,或是猜測朱序或者任渠等在涼州前線的人,甚至都有猜測杜英親自領兵的,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竟然是謝玄。
而謝玄這個小舅子顯然也沒有辜負杜英的破格提拔。
他親率杜英調撥給他的輕騎,於步卒前先行,幾日功夫,已經連破氐人村寨七處,其疾如風,因此大多數情況下,氐人根本沒有做好準備就淪為謝玄馬蹄下的俘虜。
甚至路上遇到了小股氐人遊騎,謝玄也都身先士卒、直接撞上去,王師騎兵們也士氣大振,隨著他一路廝殺、幾無敵手。
尤其是隨著杜英從洪池嶺調撥回來的三百騎兵匯入到隊伍之中,謝玄更是有恃無恐。
今日他們其實是綴著這一支氐人輕騎而來的,也真的一戰擊潰之。
奈何謝玄麾下的騎兵還是少了一些,否則這些氐人騎兵有可能一個都跑不出去。
“百姓還是如之前那般?”
“不錯,等步卒上來,帶他們到南邊去。”謝玄頷首。
出征之後,他給步卒的命令,並不都是一路追著自己的騎兵。
當然,也有千餘步卒在後掩護,但其餘的步卒再加上徵發的民夫,主要負責在上郡南側和安定、北地等處的交界處修建城池。
所有俘虜的氐人婦孺,都匯聚在那裡。
謝玄在城中開設私塾和書院,這也是和郗恢一併前來的其餘書院學子的任務,同時還設立商鋪和市集,乃至於工坊,將安定、北地和新平等地的貨物源源不斷運送過來,先用大肆分發這些貨物,以安氐人之心,然後再鼓勵他們入書院、入工坊。
另外,謝玄還特意讓長安、安定等地的氐人寫信,不管他們是不是有走散的家人在上郡,只是這一封封同族之信,寫滿了關中如今種種好處,動情之處,足以讓這些流落在上郡的氐人殘部們對謝玄放下警惕。
這幾板斧下來,謝玄雖然沒有深入上郡,卻也在上郡的邊境站穩了腳跟。
而算時間,這也不過半個月的工夫。
“這一次遇到的是誰?”郗恢接著問道,“餘看到了呂家的旗幟。”
謝玄點頭:
“抓到的俘虜自稱率領他們的是少將軍,不過好幾個人都說不出來此人名諱,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過能夠被他們如此稱呼,再加之呂家旗幟,可想而知,就是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