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蒼生如何說,輪不到你們來操心。成王敗寇,誰又能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桓濟冷笑一聲。
“關中得而復失,大司馬會同意否,爾家桓幼子桓將軍此時仍在王師之中,其又會同意否?”麻思戟指道,“今日你手中之刀起,則明日大司馬和桓將軍必以爾項上人頭來向我家太守謝罪!”
桓濟這一次笑不出來了。
他打了一個寒顫,下意識後退一步。
麻思不由得露出哂笑,似在說,色厲內荏,不過如此。
太守府的人也都跟著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傢伙,比起來喜怒不形於色的大司馬,可差得遠了。
張湛及時在背後托住了桓濟的後背,壓低聲音說道:
“若是真的奪下長安,大司馬並不會說什麼,奪下長安本來也是大司馬所欲為。
可是若今日撕破臉皮,卻又灰溜溜的離開,那麼大司馬才會真的認為公子無能。”
桓濟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正想要開口說話,庭院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因為麻思的鼓動而喧鬧的大堂上,頓時安靜下來。
這個時候,誰來敲門?
而且在大門外,本就有放哨的王家部曲,怎麼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王凝之和桓濟也是面面相覷。
有站在門口的王家部曲壯起膽子喊道:
“門外何人?!”
沒有回答,只是孤零零的敲門聲,依舊在驟然寂靜的堂上堂下回響。
接著,又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在這雪後的夜裡,格外刺耳。
這是踩踏著牆外積雪的聲音。
這腳步聲,不只是在大門外,還在兩側院牆外,還在整個府邸的四面八方響起!
“砰砰砰!”外面的人,仍然在拉著門環敲門。
“夜半鬼敲門······”人群之中,不知道誰嘟囔了一句。
王凝之深吸一口氣,剎那間,他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突然,堂下原本一個個老老實實坐在桌案前的賓客中,竄出來好幾道身影。
大門內的幾名大司馬府招募的流民,也幾乎是在同時猛地將手中的刀劈砍向身邊的王家部曲!
手起刀落、鮮血噴濺。
他們的人數並不比王家部曲多,這也導致好幾名王家部曲意欲反抗,然而迎接他們的,是那些仍然身著紅袍的賓客。
一把把小心藏好的短刃驟然探出,收割著性命。
而就在這一切發生的同時,兩道身影搶出,直接開啟了大門!
大風,驟然吹卷著外面的殘雪湧進院子中。
院子裡取暖的火爐,一下子被吹滅了好幾個。
透過洞開的大門,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大街上,黑壓壓的人影。
一支支火把此時依次點亮,照亮了門外無垠的黑暗。
一名年輕人,身披銀甲、手按橫刀,邁過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