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出來了張湛話中的不滿。
張湛只是留在關中配合他管理大司馬府罷了,並不是他的下屬,甚至桓濟頭上因為恩蔭而獲得的官銜,還比不上張湛來的靠譜呢。
所以張湛完全可以不聽他的,無論是直接把他架空,還是索性甩袖子走人,桓濟都無法把張湛怎麼樣。
這也得益於桓溫的幕僚們在大司馬府超然的地位,桓溫是把他們當做可以依靠的臂膀,而不是可以呼來喝去的手下人。
桓濟現在他甚至還得罪不起張湛。
否則張湛負氣離開,自己在阿爹心中本來就不高大的形象,便徹底崩塌了。
所以桓濟訕訕一笑:
“王文度在此事上竟然都不知道配合和提醒,讓我等的謀劃出現了差錯,以後是不是要和江左合作,恐怕還得再掂量掂量。”
那是因為王文度還不傻······張湛心中如是說道,他板著臉:
“江左從來都不是我們的同路人,因此王文度想要和我們聯手與否,要看他自己的判斷和江左的需求,少公子斷不能把江左當成我們的依靠,甚至還要當做敵人。”
“那你怎麼不早說?”桓濟氣呼呼的說道。
我之前說過,敢情你是一點兒都沒有聽進去······張湛忍不住冷笑一聲,他也不知道桓濟是不是在找臺階下或者甩鍋,所以索性直接一拱手告退。
此間種種,張湛自然會如實稟報大司馬,並且請大司馬酌情更換人坐鎮關中,否則的話,長安的大司馬府剩餘力量,早晚要被桓濟折騰沒了。
想到這裡,張湛不由得在心中嘆息一聲。
桓溫的這幾個兒子,現在來看,一個成器的都沒有。
桓溫採用的,顯然是散養政策。
這麼多兒子,只要出來一個還不算平庸的,再稍加培養,就是合格的守住家業的人。
然而大司馬可能還是太高估這些子嗣了。
現在放眼桓家,能成事的,顯然還是大司馬那一代兄弟,一起從寒門之中打拼出來、在戰場上一刀一槍砍出來的兄弟。
而時間終歸是會流逝的,而在遙遠的未來,垂垂老矣的大司馬這一代人,又如何能和杜英這等年輕人抗衡。
張湛不知道答案,甚至已經不敢去想。
而張湛更沒有注意到,在自己轉身的時候,桓濟盯著他,目光格外的陰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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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城西。
張庭堅是茫然的。
說好的他率軍趕來支援氐人,並且偷襲杜英呢?
結果這是個什麼情況?
張庭堅率軍一路急行,正是人困馬乏的時候,甚至他都已經做好了放棄偷襲,轉而大張旗鼓的設下營寨,逼迫杜英分兵的打算。
然而,在距離安定不到兩裡的地方,張庭堅遭遇了王師的伏擊,兩岸山坡上一頓亂箭和石塊丟下來,涼州兵馬死傷慘重不說,而且本來因為長途奔襲,又是救援敵人而變得低落計程車氣,更是直接“化整為零”。
所以張庭堅只能倉皇的收攏兵馬,撤退到一處山頭上,拒險而守。
朱序旋即率軍把這處山頭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