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堅的這個出發點自然是好的,每個郡府打一打阻擊,既能夠消耗王師的兵馬,又能夠消耗城中錢糧,最後王師拿下了城池,所得到的錢糧也不會很多。
但是苻堅還是高估了氐人兵馬,尤其是那些漢人世家的守城決心。
苻生沒死之前,他們還願意戰鬥一下,當然也是因為對杜英和王師心懷擔憂和恐懼,畢竟誰都不願意貿然改變現在安逸的局面。
但是苻生死後,這些世家哪裡還有打下去的鬥志?
投降還可能活,打下去就只能死了。
尤其是王師還宣傳新平一戰的過程,並且明確指出,以辛家為代表的世家們,即使是反抗王師,最後王師也只是抄沒了部分已經交給氐人的家產罷了。
於情於理,都說得過去。
並且王師甚至還鼓勵這些世家們開辦產業,繼續賺錢。
這更讓那些還搖擺不定的世家們欣喜若狂。
和王師作對,那會損失一半家產,如此一來,若我們直接開門投降,豈不是什麼都不用損失了?
因此短短几天功夫,安定外圍,乃至於安定北方根本不在王師兵鋒之下的不少州府縣城,都很自覺的換了旗幟,一副就等著王師派人來接收的架勢。
更有甚者,聯絡的人都跑到杜英軍營中來了。
有了這些人的鼎力支援,杜英不費吹灰之力就平定了安定以南所有地盤,並且渡過涇水和桓衝合兵一處,將安定團團包圍。
同時,杜英甚至還有閒暇,讓參謀司篩選名單,準備在這些世家之中也選拔一批人前往關中書院。
至於關中書院裝不裝得下這麼多人,那是留守長安的人去頭疼的。
關中書院享有極高的財政優先權,杜英相信謝道韞和羅含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安定城下,王師中軍大帳之中。
“現在除了遠在草原的朔方郡之外,其餘氐秦州府,盡為我所有。”杜英端詳著輿圖上已經更改過的標誌,激動的說道。
桓衝就站在沙盤前,聽著劉波和隗粹以及參謀司的參謀們討論安定圍城戰事,他也聽到了杜英的感慨,本來下意識的想要提醒杜英,用“為我所有”這個說法不太妥當。
不過轉念一想,杜英是此次北伐的大功臣,幾乎一手囊括了主要的勝利,所以他想要逞口舌之快,也就隨他去吧。
“氐人已然打算依託安定負隅頑抗,因此也沒有圍三缺一的必要,原本留出來的西側缺口······杜督護,你覺得派誰前去比較合適?”桓衝皺眉盯著城西。
杜英聽到他喊自己的名字,趕忙轉過身,先笑著打趣道:
“幼子兄還是一如既往的稱呼一聲‘老弟’就是。”
桓衝卻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
“之前稱呼‘賢弟’,是因不知督護有經天緯地、力挽狂瀾之能,所以稱呼的輕浮了。
桓某素來敬佩強者,因此願意尊稱杜兄,而且此戰,也理應是杜兄來指揮,是桓某的上官。所以豈有下官為兄,上司為弟的道理?”
杜英知道桓衝本就是這般性格,笑道:
“畢竟你我無紙面上的統屬之令,所以不妨以表字稱呼之,幼子兄以為如何?”
桓衝也就不再爭辯,一副服從軍令的模樣:
“那便聽仲淵兄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