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斬苻生,這又是何等的危險,不知道夫君受傷了沒有?
還有疏雨那丫頭,讓她跟在夫君身邊,是期望她關鍵時候能帶著夫君跑路的,不是讓她和夫君一起衝上去拼命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種種擔心,才下眉梢,又上心頭。
謝道韞輕輕呼了一口氣,很快收拾雜亂心情,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讓袁宏和閻負等人忍不住心中讚歎:
到底是謝才女,這寵辱不驚的心態,遠勝過其父!
“江左和荊蜀早就對我關中有警惕之心,之前還是在互相試探對方,並且也不知道關中最後會走到哪一步。”謝道韞沉聲說道,“如今新平郡大捷之後,夫君執掌關中,乃至於整個雍州,都是各方無法拒絕的,因此他們會想盡一切辦法避免再出現一個類似於自己的存在。”
“那又如何,仲淵在前線高歌凱奏,這就是拳頭足夠硬,只要有兵馬在手,何懼之有?”謝奕不屑的說道。
他對於世家的那些彎彎心思,從來沒有放在心上。
“這自是不同。”謝道韞搖頭解釋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古往今來,從來沒有兵馬能征善戰就可以所向無敵的。
夫君如今極力支援建設關中書院,就是行的釜底抽薪之計,以確保關中人才為我所用,而不是為世家所截獲。
至於夫君大力發展工商市集,就是尋覓另外一條能夠繞過世家而獲得財富的道路。
人心向我,才能有源源不斷的人手補充到軍隊和地方。錢財在我,才能支援軍隊南征北戰。
阿爹若是把我們現在所面臨的困境和挑戰想的太簡單了,到時候恐怕會落入敵人的算計之中而不自知。
今日王坦之和桓濟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估計等到江左再有人過來的時候,就是見真章的時候。”
被自家女兒這麼數落了一番,謝奕也並不著惱,只是訕訕一笑。
這些他其實並不是完全不懂,只不過就是因為從小就對這些不感興趣,才逐漸投身軍旅,而把這些問題一股腦的丟給了謝安去操心。
謝道韞顯然很清楚杜英打算做什麼,也明白應該怎麼做,這讓謝奕還是很欣慰的,說明女兒和女婿夫妻同心。
“夫人,江左所欲爭奪者,必然是人心。不過江左所能著眼者,恐怕也就在世家門楣之間。”袁宏斟酌說道,“因此還是應當確保關中盟起家時的各家各戶不會為江左所威逼利誘。”
話說到這裡,在座的唯一一個來自於當時關中盟老班底的林叢,忍不住皺眉說道:
“關中盟正因盟主而興,若非盟主,我等恐怕還在氐人的鐵蹄之下苟延殘喘,因此關中各家,絕無背叛之意。”
“人心總是叵測,小心一些無妨。”袁宏正色說道。
林叢哼了一聲,伸手撐著桌子,向前探身:
“莫要挑撥離間!”
袁宏本來脾氣就虎的很,哪裡受得了這樣的挑釁,當即也一拍桌子:
“餘隻是說了一種可能而已,汝為何咄咄逼人,莫非心裡有鬼?!”
林叢登時大怒,他是杜英忠實的擁躉,被袁宏這麼一說,直接撲上去給他一拳的心思都有了。
“好了好了,莫要鬧了。”謝奕的聲音響起,“要鬧的話,你們兩個出去打一架。都是男人,吵不清楚,就動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