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們卻不敢讓他下馬,同時解釋苻雄昏迷之後發生的一切。
梁平老登時下令讓十餘名親衛換上普通的氐人衣甲,護送苻雄自西門出,直往扶風,因為扶風城外還有兩千左右氐人兵馬,這是氐人必須要保住的力量。
而梁平老則豎起來苻雄的旗號,鼓動其餘的氐人士卒節節退守、吸引南蠻的注意。
苻雄的嘴唇微微顫抖了一下,沒想到短短的昏迷,戰局已經完全崩潰。
“距離扶風還有多遠?”他的聲音很低,也不知道是因為身體虛弱還是心中茫然無措。
“還有三里······”一名親衛問道。
“那支城外的南蠻,還真的是給了本王一個最大的驚喜啊。”苻雄緩緩說道。
“這些南蠻竟然如此悍不畏死,的確出乎意料,所以大王也無須自責,整頓旗鼓,咱們還願追隨大王,同南蠻再打過!”親衛們寬慰道。
苻雄微微一笑,算是對他們這昂揚鬥志的回應。
只是這笑容之中,怎麼看都流露出苦澀。
話雖如此,但是想要重新來過,談何容易······
這一戰,氐人的最後希望都被打散了、脊樑骨都被打斷了。
不過這些親衛們,讓苻雄看到了氐人再戰下去的火種。
這些火種,自己得好好保護,日後就是氐人新的希望······
馬蹄聲從背後響起,那是戰馬踏入泥濘和積雪之中的聲音,頗為清脆。
氐人士卒們回頭望去,看到了那一支飛馳而來的輕騎。
南蠻!
人數不過兩百左右,但是一個個衣甲鮮明,絕非斥候之類。
迎著寒風,一面旗幟招展開。
上面赫然寫著一個大大的“杜”字。
杜英的將旗,竟然是那個屢屢擊敗氐人、稱雄關中的杜英,親自帶著騎兵追上來了!
原本還在抒發雄心壯志的不少氐人士卒,都為之色變。
他們驚呼著結陣,同時還不忘留下幾個人,護送苻雄先走。
“盟主,馬上有人!”一名親衛大喊道。
杜英頓時猜到了這馬背上之人的可能身份,十有八九正是苻雄!
不然的話,那潰散的氐人軍隊之中,又有誰還能享受得到這麼多人護送著撤退的待遇?
氐人士卒們四散奔逃的時候,可沒有見誰停下來照顧和帶走傷員。
不需要杜英吩咐,王師騎兵登時包抄上去,將這一支步卒隊伍圍住——當時梁平老為了避免目標太過明顯,除了苻雄有一匹馬之外,其餘的親衛都不能騎馬,所以此時又如何跑得過王師輕騎?
氐人士卒們向內收縮,護住苻雄。
“哈哈哈,當面可是苻雄?!”杜英策馬而來,大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那麼多人搜捕,沒想到竟然讓餘誤打誤撞正遇到了!”
苻雄的意識雖然還有些模模糊糊,但是也知道自己陷入重圍之中,真的無路可走,索性也堅持著坐了起來,眯了眯眼,看清楚那個年輕人。
從子午谷到渭水邊,就是這個年輕人,徹底毀滅了自己和兄長一生的努力。
“杜英······”他喃喃說道。
“昔日東海王,今日喪家犬!”杜英揚起馬鞭,“爾等禍亂關中之時,可曾想過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