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瑞緩緩說道:
“此言不假,此言不假······”
說到這裡,他一拳砸在手心:
“光武中興之業,這是何等的振奮人心!”
韓胤看著他,卻無力的搖了搖頭。
直覺告訴他,杜英想做的,從來不是保扶典午朝廷、再創中興基業的大忠臣。
這典午一朝,也已經是爛攤子了。
費力收拾餘燼,還不如推到重來!
只不過目前韓胤並不能確定這雍瑞心裡是怎麼想的,而且至少他還是梁州的別部司馬,不但是司馬勳的人,而且還是代天牧守一方,從名義上有資格和司馬勳這個刺史分庭抗禮。
所以他雖然表示了對司馬勳的不滿,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從個人情感以及利益上,就會和杜英站在一起。
畢竟這個時代的人,總是處於極端,有的人因為亂世而變得很少有牽掛,而有的人也因為亂世,平添了太多糾葛牽絆。
“現在想這些,都太遠了。”因此,韓胤還是毫不留情的給雍瑞潑了一盆冷水。
免得這傢伙等會兒再冒出來什麼“匡扶晉室,我輩義不容辭”之類的話,韓胤就不知道應該怎麼接茬了。
雍瑞也回過神來,察覺到自己現在是什麼處境。
訕訕一笑,他正打算去指揮人接應傷員撤退下來,便聽到背後腳步聲匆匆響起。
哨騎自從渭水邊而來,一同前來的,還有一名衣甲並未殘破計程車卒。
韓胤意識到了什麼,眼前一亮,勉強支撐著起身:
“何處來人?”
那士卒同樣帶著驚喜神色:
“屬下奉盟主之命前來,意欲聯絡扶風城中梁州刺史,左右夾擊渭水西岸之敵。”
“盟主何在?”韓胤的聲音都有些微微顫抖。
他這一激動,周圍的傷兵們也一個個看過來,尚且能動彈的,都逐漸向這邊挪動,圍成一圈。
韓胤的神情告訴他們,這一場必死無疑的戰鬥,似乎真的看到了轉機。
“盟主已渡渭水,正在渭水西岸同氐蠻對峙。另外強攻渭橋之氐人主力,也已被桓少將軍擊潰。”那沿著渭水對岸而來,又辛苦泅渡渭水的傳令兵,語氣也變得激動,“盟主還以為將軍已經犧牲,沒想到將軍仍然還在堅守!”
“韓某還沒那麼容易死。”韓胤驕傲的說道。
這世上,也有杜盟主料不到的事啊。
頓了一下,韓胤又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我等派人前去聯絡扶風城,卻遲遲沒有訊息,梁州刺史恐怕不會貿然出兵了。”
可以想象,盟主率孤軍西渡,邀擊氐蠻,手中兵力必然也是捉襟見肘,不然的話,不會派人兜到扶風來尋找司馬勳。
這是死中求活之舉。
而現在,他們面對外面的強敵,似乎也幫不上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