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畢竟是在討論有關於梁州刺史的事,隗粹並不能阻止杜英他們,但至少自己可以避嫌。
謝奕微微皺眉,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迷迷糊糊不甚確定。
杜英則含笑說道:“多謝嘉賓兄。”
這是在向他做出提醒,杜英當然領情。
不過郗超並不知道,杜英剛剛也就是隨口一說,他和隗粹討論的一直都是未來長安城的律法推行問題。
在胡人的影響下,現在的長安早就已經沒有了什麼道德禮法的認知感,已經有太多的罪惡暴露在那些流民之中。
因此如何才能以嚴法震懾宵小,但是又不至於因為法律過於嚴苛而讓百姓失去對太守府的信任,本來就是一個需要拿捏的問題。
知法、守法、維法、普法。
杜英從這四個角度出發,向隗粹解釋了自己交代給決曹掾史的新任務。
也讓隗粹眼界大開。
原來只是在律法這一塊,就有這麼多講究。
之前晉律固然經過杜預的努力制定了出來,但是真正推行下去的時候,又有幾人知曉,又有幾人遵從?
甚至杜英還提出了,在未來要推行“王子與庶民同罪”等等理念。不過這些就有些驚世駭俗了,杜英明顯也只是說一下遠期構想,隗粹也就是聽一聽。
畢竟現在世家橫行、享有專權,是時代特色,是所有人都認為理所當然的。
杜英沒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韙,甚至還可能得不到自己手下人的理解。
“決曹者,推律法、斷冤案、平民憤,使天下不敢辱法。”杜英最終給出了這樣的結論。
對了,這個辱法,是法律的法,不是打白旗的那個法。
至於扶風那邊的戰事,杜英甚至都沒有和隗粹提及哪怕一句話。
他本來就有留用隗粹之心,自然不能讓隗粹總是時不時的想起來自己的上官其實是司馬勳。
而且杜英在扶風方向上也有安排,甚至是擺明要觸動司馬勳利益的,所以不讓隗粹知道也不是什麼壞事,免得節外生枝。
那杜英為什麼要對郗超提及此事呢?
自然是為了試探一下郗超對自己的態度。
若是郗超會明裡暗裡好加提醒的話,那麼說明他本人,而或者他所代表的桓溫,並不希望看到杜英真的和桓溫體系的人反目成仇。
而如果郗超無動於衷,那杜英就得小心一點兒。
這場宴會,最好距離謝伯父近一些。
關鍵時候能夠直接撲過去大喊一聲:
“岳父救我!”
不過目前來看,最壞的可能應該不可能發生了。
杜英舉步入府,又對著目送他們的郗超笑了笑。
郗超亦然報以微笑。
兩個互相試探的傢伙,笑的像兩隻狐狸。
謝奕和隗粹顯然並沒有注意到剛剛三言兩語之間的試探,甚至交鋒,兩人湊在一起,討論著今天的渭橋、華陰兩處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