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他們,多半心思也都在對面敵人身上,下意識的順著鄧羌帶有戲謔和嘲諷的話,冒出來這樣的想法,誰又來得及去分辨?
登時,周圍氐人士卒士氣都為之一挫,直接給了對面王師將士機會。
鄧羌則頭也不回的繼續向氐人縱深衝殺,為自己人開路。
“匹夫,逆賊,哪裡走!”
雷弱兒愈發氣急敗壞,拍馬緊追上去。
兩人穿行陣列之中,而氐人的軍陣,也開始變得更加混亂。
廝殺聲中,時不時傳來雷弱兒的吼聲。
可是在周圍氐人士卒的潰敗之下,顯得那麼的憤懣卻又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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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英的來訪,讓隗粹受寵若驚。
倒並不是因為隗粹想要獲得杜英的恩賜,而是因為隗粹這幾天在長安城中待的很彆扭。
他身為梁州刺史司馬勳的手下,在這裡無親無故,甚至現在入城的那些江左世家子弟,更是他的對手。
而且司馬勳即使是在荊蜀的文武官員之中,人緣也不是非常好。
一來是因為司馬勳本身並不出身荊蜀,然而憑藉著其皇室的身份,在建康府混出來點兒名堂之後,又以高位臨梁州,自然引起不少荊蜀本地人的不滿。
二來則是因為司馬勳的想法過於激進,這就導致荊蜀很多文武官員其實也並不待見他。有了之前王敦之亂的教訓,荊蜀官員們的心態也是“能不搞事就不搞事”,謀求和建康那邊的井水不犯河水。
這也是為什麼桓溫明明都已經坐擁兩地,可是卻仍然唯唯諾諾、以晉室忠臣自居。
而且司馬勳自稱為司馬家的後人,可是一天到晚想的都是攛掇著桓溫將司馬氏取而代之,這種造自家反的反骨仔,顯然不管走到哪裡都很難獲得別人的好感。
不過這一條原因倒是其次的,畢竟司馬家子弟造反,老傳統了。
種種原因堆砌下來,隗粹在長安城中的地位自然就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沒有人來主動聯絡他,而他去聯絡別人,也總是被推脫,基本等於直接給了閉門羹。
而且隗粹的兵馬並沒有屯駐在長安城中,而是留在了建章宮,手上只有一些親衛部曲,這顯然更難給他帶來安全感。
因此隗粹驟然看到杜英拜訪,又怎能不高興?
至少這說明在杜太守的心中,自己還是有分量的。
杜英人才剛剛到門口,隗粹就已經大步迎了出來:“太守公務繁忙,怎麼前來隗某府上了?”
“聽隗兄的意思,是不歡迎了?”杜英笑著反問。
隗粹本來就是性情直率的武人,說話的時候當然沒有這個意思,被杜英這麼一說,一時間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杜英則徑直拍了拍他的肩膀:“隗兄且寬心,你我沙場上過命的交情,相見則歡,自然不會不歡迎餘前來,不然何必親自出迎呢?”
隗粹這才有些憨厚的笑了笑:
“一介粗人,讓太守見笑了。”
杜英環顧一圈,發現隗粹的府邸其實就是兩進的院子,一群親衛也都擠在其中,顯然還沒有收拾好,顯得亂糟糟的。
隗粹也注意到了杜英的目光,露出尷尬的神色,正打算讓親隨抓緊搬走一些礙眼的傢什,就聽見杜英的聲音:
“怎地把隗兄安排在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