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忘了,下次一定!”
桃根這才又縮了回去。
“太守,舍妹莽撞,還請太守莫要責怪。”桃葉一邊柔聲說道,一邊恭敬地行禮。
“哈哈哈,喚一聲‘公子’便是。”杜英擺了擺手,“餘又不吃人,不至於戰戰兢兢的。”
謝道韞有些無奈,她能感受到身後兩個小丫鬟下意識的靠在一起,但是卻還是努力的想探出頭看過去,顯然對於杜英很感興趣。
這傢伙哄騙人心也是有一手。
“來,喚一聲‘公子’聽聽。”杜英扶著膝蓋彎下腰,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
謝道韞無奈的把這個傢伙拉開,在她看來,自家杜郎分明就像是一隻大灰狼在引誘兩隻懵懵懂懂的小白兔。
同時,謝道韞吩咐兩個小丫鬟:“你們先去收拾一下自己的屋舍吧,家中也沒有幾個人,可以隨意佈置。”
兩個小丫鬟這才慌里慌張的溜走了。
謝道韞目送她們離開,輕嗔道:
“杜郎,這兩個丫頭還小著呢。”
“若是大一點兒的,王右軍也不敢送。”杜英笑道。
一來謝奕有點兒“妻管嚴”,是不太想在外面隨便接受別人塞過來的女人的,二來年紀長一些的婢女送過來,自然就難以保證這背後是不是牽扯到什麼算計,這婢女被當做一條眼線。
到時候主僕之間相互提防,還不如沒有這個人呢。
“右軍誠意滿滿啊。”謝道韞也明白了杜英的意思。
“王家如今樹大招風,卻又鮮少有能為砥柱者,所以右軍愈發期望王謝兩家能相互支撐,王氏扶持謝家,而謝家崛起之後自然也會為王家遮風。”杜英淡淡說道,“因此與其破壞了謝家對自己的信任,反倒不如主動表現的有誠意一些。”
“只可惜這兩個小丫頭,才出狼口,又入虎穴。”謝道韞白了他一眼。
謝奕既然把這兩個丫鬟留給謝道韞,以後肯定都是要作為陪嫁的,早晚得落入杜英的口中。
“站著不累麼?”杜英拉著謝道韞重新坐下,“或許吧,不過餘竊以為,餘應該還不算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老虎。
亂世之中,這些歌舞伎本來就是世家培養出來,或聊以自娛,或互相轉贈作為禮物的。
對於這一對小丫頭來說,長大之後或為人奴婢,受盡主母欺辱。或輾轉於各家之間,難覓良人,這難道就是她們的好命途麼?
至少在咱家,杜某自問不會苛責虧待於誰,家裡也不缺這兩幅碗筷,更不會把她們作為物品轉手送給別人。
而阿元這位主母,心地善良,對這一對兒小姊妹,怕是愛護都來不及呢,又如何會欺壓?”
謝道韞微微頷首,重新靠在杜英的肩膀上,柔聲說道:
“這混亂的世道,各有各的難處。”
“亂世既在,眾生皆苦。”杜英笑道。
“杜郎覺得佛家所說有理?”謝道韞有些奇怪的說道。
佛道兩教,在江左皆有市場,擁躉者甚至相互爭執,各有各理。
但是佛道兩教所言,終究空泛而虛妄,至少沒有辦法立刻拯救關中百姓於血火之中,所以謝道韞之前認為杜英什麼都不信的。
“並不是。”杜英搖了搖頭,“無論是佛道,還是其餘百家,皆有其治世安民之理,然只遵循一家學說,終歸淺薄。納百家之長、匯百業之功,如海納百川,方可成世事太平、國祚綿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