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恐怕會形成惡劣的競爭啊。”謝石皺眉。
杜英正色說道:“若是太守府不做這些的話,難道就沒有這種惡性競爭了麼?而且雙方爭執越大,對於太守府來說,當然好處就越多,在餘看來,這就是良性。”
雖然沒有聽過“惡性”和“良性”這種名詞,但是謝石還是從字面意思上明白了。
杜英接著說道:
“王右軍顯然已經知道,當徵西將軍晉為大司馬之後,雙方之間的衝突就已經不可避免,所以他應該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之所以王右軍會這麼爽快的答應餘提出的這些條件,說到底還是因為他想要從各個方向上都對荊蜀形成壓迫。
荊蜀歷經戰事,論元氣和底蘊,當然是比不過江左的,右軍自然會盡快從各方面發起‘進攻’。”
“不動刀子的戰鬥,往往才是最殘酷的。”
謝奕明白了杜英的意思,江左肯定要從官員的調遣、商貿投資等等方面向荊蜀滲透:
“逸少越是這麼做,越是會導致大司馬不得不摒棄關中而南下保護荊襄,對仲淵來說,這倒不是什麼壞事。
若真是如此的話,關中雖在漩渦之中,卻反而或有施展之地。仲淵一定要把握好機會。”
杜英點頭:“這是自然。”
“至於你和阿元的婚事······”謝奕斟酌道,“既然王右軍已經做出讓步,那就不能等他再反悔,還是早日定下的好。
尤其是現在大司馬還在,邀請大司馬做媒,也等於再一次向元子兄示好,避免元子兄誤會仲淵。
不過不知道令尊是何意見?畢竟是兒女大事,令尊若是不在長安的話,未免有些遺憾。”
杜英嘆道:
“而今關中和河西之間,還有氐人尚未蕩平,家父身為天水太守,應該也會嘗試前往天水,數月之間怕是都不能前來關中。
不過族中必然也會派遣其餘族老前來,另外若是道路通暢,家慈也會過來,或可彌補遺憾。”
謝奕一邊思索,一邊說道:
“為人父母,不能親歷兒女成家,總歸是憾事。可惜世事動盪,家破人亡者兩全,也只好這樣了。
剛入長安,涉及到王、謝、杜各家,而且仲淵初為長安太守,正是萬眾矚目之時,此時也不適合大肆操辦,恐惹來非議。
聘禮儀程,關中盟裡應該也有明白之人,仲淵大可請教,既然一切從簡,那也沒有太多可講究之處。
不過仲淵等會兒再去見阿元一面,然後阿元出嫁之前,不適宜再和仲淵見面,否則不合禮法,可好?”
“自當如是。”杜英趕忙答應。
“且去吧。”謝奕揮了揮手。
杜英告退之後,謝石走上前兩步,低聲問道:
“阿兄打算和仲淵同行?”
“現在也別無選擇。”謝奕苦笑道,“身在雙方之間,餘無從抉擇,處境和仲淵雖不同卻相似,所以同行也好。
這小子胸有韜略,只要稍有機遇,定能乘風而起,所以餘也想看看他能走到哪一步,不妨就護送一程、提攜一程。”
“那三兄那邊?”謝石緩緩說道。
“你們走你們的路,我走我的路。”謝奕徑直說道,“所求不同,依己心而行,無須勉強。
石奴覺得誰對,自然就可以攘助於誰,以石奴的本事,定然也能綻放光彩。就算是想要入大司馬幕府,阿兄也不反對,甚至可以為你舉薦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