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仍在其中左右逢源,那麼稍有不慎就會變成公敵。
“伯父拳拳之心,小侄感受到了。”杜英微微眯眼,沉聲說道,“然而小侄的選擇,本來就在伯父所說之中。現在小侄身為關中盟盟主,就是為了庇護關中百姓。
沒有人能夠將我關中百姓變成可以隨意驅策的犧牲品,我關中沃野千里,更不應該成為權謀爭端、內亂不休的地方。
因此小侄並不覺得現在所作所為,有何不妥之處。而既然已經身在局中,肩負關中百姓之希冀,歸隱林泉等等,小侄從未考慮。
自山中來,便懷安天下之志。天下未定,山與我,陌路也。”
謝奕怔了怔,盯著杜英:
“爾可知,但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知,但無妨。”杜英正襟危坐,擲地有聲,“雖千萬人,吾往矣,何懼哉?”
進門之後,一言不發的王猛,亦然看向杜英,目光炯炯。
謝奕陷入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
他突然大笑了一聲,拍著桌子說道:
“好,好,說得好!梟雄之姿,躍然眼前!”
“梟雄不敢當,不過為救民於倒懸罷了。”杜英倒是謙虛了幾分。
謝奕笑著擺手:
“莫要謙虛,莫要謙虛!
餘沙場征戰半生,人皆稱餘為‘老兵’,餘亦喜歡自稱為‘老兵’,蓋因此生在沙場,在手中刀劍,無識人之能、無辨別之心。
孰不料半生之後,得遇賢侄,一路扶持,以至今日。誰能說餘不可識人?
賢侄有大鵬展翅之意,也好!總勝過蠅營狗苟、不知所謂而過一生。既然不想蹉跎、寧擔險惡,那便放手一搏。
伯父觀今日眼前之長安,便是賢侄的大海和蒼天,儘管去擊水三千里,扶搖上九霄!”
杜英亦然起身:“小侄必不負伯父希冀。”
“說吧,需要我這伯父做什麼?”謝奕反問道,“伯父既然能識爾為當世雄才,自然應當幫扶一把,免得砸了自己的招牌。”
王猛嘴角抽了抽,腹誹一句:您之前也沒有啥招牌。
杜英不慌不忙的說道:
“不管江左世家從何處而來,其實關中盟的應對策略只有一個,就是儘可能的爭奪關中更多的州郡和百姓。其從八面而來,餘隻往一處去。”
“善。”謝奕點頭,旋即笑道,“那賢侄是打算讓伯父勸說各家收手麼?那伯父可做不到,不管怎麼說,伯父可還是陳郡謝氏名義上的家主。”
杜英搖了搖頭:“當然不會讓伯父為難。以關中盟現在的人手,想要掌控各處州郡顯然並不現實。
而且這其中既然已經有一個長安,那麼餘心中所想的,不過只是周圍的藍田、扶風、涇陽等地以及五陵、灞上各處的城邑,”
“這不是自相矛盾麼?”謝奕錯愕。
“所以就需要讓能夠和關中盟站在一起,或者至少不會和關中盟作對的人,居於其餘的州郡。”杜英解釋道。
王猛則補充一句:“這些人,可能是從徵西將軍這裡出現,也可以是從江左來人中挑選。餘等所需,便是讓適合的人出現在適合的位置上,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