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當初八王之亂的時候,人人都知道這個道理,又如何會有後來胡人亂我華夏的悲慘?”杜英感慨道,“倉皇南渡,說得好聽,不過就是逃難罷了。”
“賢侄慎言!”謝奕登時瞪大眼睛。
南渡,南渡,這已經是晉朝以及江左世家最後的遮羞布了。
一句“逃難”,就足夠刺中皇室和世家的痛處。
杜英笑了笑,這裡又不是江左,而是關中。
自己想要說什麼,又有誰攔得住?
畢竟當初拍拍屁股走人的,是皇室,被丟下的,是關中盟這些胡塵中掙扎的百姓。
整個關中盟上下,歷經過顛沛流離的人們,誰又沒有這樣的想法?
這也是杜英帶著關中盟未來走向另一條很多人或許都不敢設想的道路的前提。
不過至少現在,杜英還是大晉在北方的“忠心擁護者”,所以杜英也果斷的岔開話題,不想要讓謝奕過早的察覺到自己的真正心思:
“伯父也已經知道氐人內亂的結果,到時候若徵西將軍和江左各家爭鬥,而想要折中的話,自然就要選擇一個能夠代表雙方的人。
算而今軍中,還有誰有這個資格呢?”
“若論文官,自然是郗嘉賓,畢竟郗家還是王右軍夫人的孃家。”謝奕遲疑,“若論武將······”
“自然也就只有伯父了。”杜英微微一笑。
謝奕不由得嘆了一口氣。
他雖然知道這是事實,卻也很不想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甚至剎那間都升起了當逃兵的衝動。
他最討厭的,就是這些官場上爭權奪利的爾虞我詐。
“到時候恐怕應該是賢侄提攜於伯父呀。”謝奕感慨。
杜英拱了拱手:“只要伯父信得過小侄,屆時你我伯侄自當共進退。”
“到時候,怕是不知道是不是還要叫伯侄了。”謝奕看了杜英一眼。
為了確保杜英的資格和地位,桓溫顯然會更加積極地促進杜英和謝道韞之間的婚事。
杜英心裡不由得吐槽一句,其實現在改口也沒有任何問題的。
謝奕顯然想到未來可能交給自己的、完全不擅長的任務,就有些心裡發虛,所以還想和杜英說些什麼,就看到不遠處有傳令兵騎馬飛奔而來。
隨著這一路北伐,氐人節節敗退,王師繳獲的戰馬數量增多,傳令兵和斥候的配置也隨之升高,人人有馬已經是最基本的要求。
“徵西將軍令,請司馬率軍向長安東南,搶佔龍首原!”傳令兵大聲說道,同時他也看到了杜英,“督護也在?那最好,將軍還令關中盟上下務必全力配合。”
杜英對著桓溫中軍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這是自然。”
謝奕當即也打起精神,朗聲笑道:
“不管之後如何,至少現在,你我伯侄先和氐人戰個痛快!”
“願附驥尾!”杜英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