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細細弱弱的雨絲帶著縷縷涼意落下,也為整個戰場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
正前方,鄧羌已然提起馬槊。
“放箭!”林叢高聲下令。
趁著雨還不大,仍有弓弩手們發揮的餘地,再過一會兒,弓弦沾了水,就不好用了。
箭矢飛躍,氐人也隨之從快步走變為奔跑,他們要儘快衝過箭矢覆蓋的區域,和晉人纏戰。
雨中,鄧羌催馬,一聲暴喝:
“迎戰!”
只見其人如離弦之箭,電射而出,直鑿入軍陣。
秋雨中微微抬起的馬槊,孤孤零零,卻無人能擋。
而關中盟將士手持盾牌,怒吼著踏步向前,追隨主將。
盾牌和刀劍相撞,目光與目光交錯。
熾熱的殺意瞬間蒸發了細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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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細的秋雨落在謝道韞光潔的額頭上,她渾然未覺。
站在少陵塢堡議事堂的臺階下,一身男兒裝束,甚至還披上皮甲的謝道韞,負手而立,注視著空無一人的塢堡。
能轉移的都轉移走了,安頓在蔣氏、周氏等塢堡。
留守少陵的,只有兩百兵馬,還是從各家商鋪和貨棧抽調的丁壯,負責看守那些來不及搬運的大件物資。
如果真的有敵人前來,那麼他們的任務就是把這些東西付之一炬。
既然不能留給自己人,那也不能落入敵人。
尤其是一些守城器械,將會為反攻帶來很大的麻煩。
甚至按照杜英的意思,少陵塢堡整個都可以燒掉。
這麼一個精心打造的壁壘,既然守不住,那就不能成為敵人蠶食關中盟的據點。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林氏塢堡守不住的情況下。
謝道韞的目光久久向北看去。
凝聚了關中盟不少心血的少陵塢堡,誰捨得真的付之一炬?
所以只能盼望王猛他們能夠擋住敵軍。
更盼望著杜郎能夠凱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