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人士卒一時間竟然不敢直接上前,或是震懾於剛剛韓胤一槍又一腳的神勇,或是震懾於這血人一樣的關中盟士卒展露出來的瘋狂。
韓胤也顧不上他了,只是又看了他一眼。
這應該不是自己麾下的將士,不然的話他多少也能看的眼熟。
而共同防守這一段防線的,也就只有殷舉了,那肯定是殷舉的部下。
平時演習的時候恨不得將對方置之死地的兩支隊伍,此時背靠背,並肩作戰。
韓胤感慨一聲,繼續揮動手中的長槍。
來一個,我戳一個。
不久,他聽到身後傳來“撲騰”一聲,下意識的微微撇頭。
已經沒有了那名士卒的身影。
心裡猛地揪了一下,韓胤的目光隨即掠過大車下,他依稀看到了幾具屍體中的那道身影。
不知道之後打掃戰場,還能不能覓得全屍。
不過還不等他定睛看去,更多的氐人士卒就嚎叫著撲了上來。
“頭兒,小心!”
一名韓胤麾下計程車卒爬了上來,眼疾手快,長槍猛地向下一壓,將一把刀摁在大車上,幫助韓胤擋住了劈砍向他腳踝的一刀。
韓胤倒吸一口涼氣,旋即打起精神,雙手持槍,直刺向前方的氐人。
在這場戰鬥中,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將士倒下。
成百上千,總是有的。
剛剛倒下的,也只是他們之中的一個。
亂世之中,無論是塢堡出身,還是流民逃難而來,誰的身上沒有一點兒家仇國恨?
氐人對晉人的壓迫,讓這些將士們戰的激昂而瘋狂,死的壯烈而無悔。
短暫的惋惜之後,更重要的,是殺掉更多的敵人,為他們報仇。
而在距離他們的不過百丈的位置,戴逯並沒有和韓胤那樣直接衝到第一線,但是也提著刀,在一輛輛大車下徘徊,聲嘶力竭的下令。
他那喑啞的聲音,反倒是將士們的定心丸。
主將也拼盡全力,與我們同在。
“將軍!”一名傳令兵飛快而來,“司馬有令,接應杜督護入陣!”
戴逯怔了一下,趕忙湊到大車的縫隙之中向外看。
亂軍裡,一面“杜”,一面“袁”,兩個將旗並肩舞動,並且真的距離這裡越來越近。
按照原定的計劃,從哪裡出,從哪裡進,袁方平應當引著杜英從河灘處進入車陣才對。
怎麼直接奔這邊來了?
一旦自己要接應他們,就意味著車陣必須要開啟。
這很危險。
但是他別無選擇。
周圍的校尉們都聞令湊了過來:
“請將軍下令!”
戴逯倒是怔了一下,明知道是很危險,甚至可能會搭進去很多人命的任務,自己還在想怎麼勸說他們,結果這些傢伙竟然一個賽一個的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