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麼擲地有聲說出來的,鄧羌還是獨一份。
還好,此時堂上並沒有王師將領在。
就算是司馬勳等心中懷有別樣心思的人在此,只要他們一天還是典午臣子,自然就得表示反對,不然的話,對方有辱於皇室,而自己無動於衷的話,被有心人傳出去就是心懷反意了。
更何況這話,可是連司馬勳本人這個不知道是不是正牌的司馬氏子弟都給罵進去了。
任群下意識的撇頭,看向杜英。
杜英微微一笑:“鄧將軍所言也在理,不過現在進攻關中、意圖解救我漢家百姓的,終究是徵西將軍,終究是典午朝廷。關中盟如今也不過是附驥尾而行。”
頓了頓,杜英的聲音低了一些:“只要徵西將軍無錯,那麼關中盟便會依令而行。”
這一次不只是任群了,鄧羌的臉色也微微一變。
杜英的話裡,藏著太多的意思,讓他一時間也感覺沒有反應過來。
現在關中盟追隨著桓溫,是因為只有桓溫這一股外力才能幫助關中甚至於整個北方的漢家百姓脫離苦海。
而桓溫忠誠於晉室,關中盟自然也要跟著打出晉室的旗號。
可是如果桓溫和晉室有負於關中百姓呢?
關中盟到時候恐怕就不會奉陪了。
只要徵西將軍沒有做錯什麼,關中盟就會遵從指揮。
可是如果徵西將軍有錯,那麼關中盟雖令不從。
這話說出來,雖然很符合關中盟的利益,也符合任群等人的內心想法——我們這些北地士子和百姓,努力拼命換來的和平安寧生活,當然不能讓別人破壞——但是畢竟······
以現在關中盟的實力,好像還不足以說出這樣的話。
杜英的話,怎麼看都有點兒吹牛的成分在,可是即使是吹牛,也足以讓鄧羌震驚。
因為這也不是隨便就能吹出來的。
而且杜英說的鄭重,說明他就算是吹牛,內心中肯定也已經有過這樣的想法。
鄧羌微微前傾,拱了拱手:
“盟主能夠為生民計,鄧某佩服。”
杜英卻搖頭嘆息一聲:
“豪言壯語,縱然是三歲小兒,亦可隨口道出,可是成與不成,還需兩說。
關中盟現在雖然匯聚民心民力,但是終究缺少和徵西將軍、梁州刺史等人並駕齊驅的底氣,蓋因盟中將士,難以與之抗衡。
鄧將軍或許有所不知,盟中士卒訓練,已經卓有成效,而今便是將王師士卒拉來同我盟中將士一戰,餘又何懼哉?
奈何將士用命,卻鮮少能夠指揮之人。有兵無將,餘常感分身乏術,一直苦求名將而不得。”
任群不由得輕輕呼了一口氣,總算是進入正題了。
之前盟主的那些言論,任群雖然並不反對,但是還是覺得盟主能夠少說一些的好。
總歸難免隔牆有耳、人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