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她知道,那樣的話,自己根本把持不住。
在之前的婚約沒有得到妥善的解決之前,謝道韞不想也沒有資格給杜英答覆。
看謝道韞遲遲都沒有回答,杜英不以為忤,但是也搖了搖頭,顯然略有些失望:
“時候也不早了,走吧,不然就看不到表演了。”
原本有些凝固的氣氛,登時鬆垮下來。
疏雨慶幸一樣舒了一口氣,而歸雁則有些不滿的跺了跺腳,頻頻看向謝道韞。
謝道韞自己則輕咬下唇,終歸默默跟上杜英。
有些話,只要時候到了,那麼自己一定會說的。
她如是暗暗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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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還有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要開始。
“這不是一首詩,甚至都不算一句詩,讓謝姑娘見笑了。”杜英走在謝道韞的前面,淡淡說道。
有點兒沒話找話,但是總歸是要打破兩人之間的沉默。
謝道韞不主動,杜英就再主動一下。
主動的豬,自然就能拱到往後縮的白菜,等著白菜來拱的豬,一般都不會遇到這種好事。
謝道韞勉強擠出來一絲笑容:
“杜兄之七言,只要再稍加打磨一下格律,收斂一些銳氣,的確可為大家,放眼江左,文風雄渾者有,行文清麗者亦有,然而如杜兄這般能夠在七言上有如此造詣的,的確未曾聽聞,也算是另闢蹊徑了。”
顯然謝道韞並不打算在這句詩本身上和杜英過多交談。
那樣只會讓她越來越尷尬。
所以索性就誇一誇杜英。
杜英對於自己能不能成為大家並不在意,只要他想的話,分分鐘就可以拿出來很多後世膾炙人口的名篇,有李杜等神仙級的人物加持,杜英又資格鎮壓此世詩壇。
畢竟剛剛從大賦和楚辭那種長篇文體轉變過來的此世詩詞,還是沒有辦法和後世相比的。
整個南北朝期間,詩詞傳於後人的,也就是一個陶淵明,頂多再加上大小謝罷了。
至於杜英為什麼總是喜歡用七言······
說起來也很簡單,五言詩他會的也不少,可是謝道韞她們也會啊。
要是謝才女興致勃勃的邀請自己對詩怎麼辦?
寫是寫不出來的,寫出來了可能也沒有辦法和謝才女相比。
到時候不就淪為笑柄了?
因此索性就塑造出來自己擅長七言的形象,獨樹一幟。
自然也就不會有人沒事來找茬或者交流。
就如同後世,寫玄幻的和寫紀實文學的就不會有太多的利益衝突,而且文人相輕,又不是一路人,也不會沒事湊到一起交流什麼心得。
不過謝道韞也指出了杜英之前詩詞的問題所在。
鋒芒太盛。
這應該主要說的是那一首“胡無人”。
畢竟在詩詞中喊打喊殺,和這個時代的整體風格的確有很多的出入,謝道韞會覺得有問題也在情理之中。
只可惜謝才女到底還是見到的太少,沒有真正見到胡塵漫卷的瘋狂和殘酷,自然也就沒有辦法感同身受。
瀟瀟江南煙雨,有時候的確沖淡了很多沸騰的血。
但是仍然身在北方大風之中的漢子們,卻從來沒有忘卻。
所以杜英這首詩才能引起那麼多將士的共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