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道韞沒有說話,目光時不時的瞥向書桌。
杜英覺得奇怪,好奇的伸出手在她面前揮了揮,謝道韞這才“呀”了一聲,回過神來,艱難吐出來一句話:
“杜兄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杜英一怔,敢情謝姑娘就沒有聽見自己剛才在說什麼,那她在想什麼?
桌案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這裡好歹也是自己的書房,這姑娘鳩佔鵲巢,難道還做了什麼壞事不成?
杜英微笑著挪動步伐,向著書桌那邊走去:
“昨夜和謝伯父一起擊破苻方,引謝伯父渡過灞水,今日又擊敗強懷,俘虜在千人以上。
後來天降暴雨,道路泥濘,再加之敵情未明,大軍前進不便,所以同謝伯父商議,一併撤軍到林氏塢堡。
餘擔心這場雨有可能影響到夏收,所以便帶著親衛先行返回,還好,你們都沒有讓我失望。”
謝道韞微微頷首,也不知道聽進去多少,人則站起來,跟著杜英一起向著書桌那邊走去。
杜英看上去慢慢悠悠的,並沒有發現什麼,但是書桌上揉在一起的幾個紙團,還有散落的幾塊木板,登時引起了杜英的注意。
謝道韞很在意的樣子,或許是女兒家的秘密?
杜英也難免被勾起好奇心。
謝道韞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一點一點的往書桌那邊靠攏,擠出來一絲笑容:
“杜兄可有受傷?”
她看到了杜英的衣服微微鼓起幾個地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纏著繃帶。
“大傷倒是沒有,就是昨夜廝殺之中,正對上苻方突圍,所以小傷還是難免的。”杜英淡然說道,“等會兒還得上藥,還好就是一些刀劍傷。”
“那就好。”謝道韞先呼了一口氣,戰場廝殺,不受傷當然不可能,只要不要命就還能接受。
不過她還是不滿的微微蹙眉:
“盟主身為關中盟一盟之主,以後還是應該注意避免身先士卒才對,關中盟需要的是盟主的指揮和謀劃,不是盟主提刀上陣殺敵。
若是盟主之行為也和莽夫無異,那還需要將士在前何用?戰局往往波譎雲詭、瞬息而變,盟主身處其中,又如何縱覽大局?”
說到這裡,謝道韞心頭升起怪異的感覺。
自家爹爹年輕的時候就經常帶著一身傷回來,惹得孃親不滿,總要把家裡的幾個小輩叫過來,用這樣的話把阿爹訓斥一番,讓子侄們能夠“引以為戒”。
二叔和三叔幫著開脫幾句,最後往往是被孃親一起訓一頓。
阮家風骨猶在,大家都尊重孃親。
為什麼就突然的想到了孃親和阿爹呢······
謝道韞按捺住這些恍惚和眼前似曾相識的記憶碎片,繼續看著杜英,小臉上都是鄭重的神情。
杜英點了點頭,當時的那個情況也是自己沒有料到的。
不過他也不得不承認,為了能夠儘快結束戰鬥,當時的他的確和王猛一樣,都作為一名普通計程車卒投入了戰鬥。
畢竟混亂的戰鬥不需要他們的指揮,只需要他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