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轉念一想,在這小股部隊的周圍,是不是會有敵人的主力?
此時也冷靜下來的強懷,逐漸開始想起氐人士卒們的擔憂。
這些擾人清夢的傢伙到底從何而來,難道灞上防線真的已經失守?這是前鋒,而晉軍的主力就跟在後面?
南蠻子的前鋒是誰?
徵西司馬謝奕啊!
這貨的“豐功偉績”,氐人將領們心裡都有數。
基本都是靠莽出來的,當初破武關是,子午谷之戰是,誰能保證現在不是?
可是偏偏這傢伙的莽,往往是打蛇打七寸的莽。
總是能夠砸在要害上,所以讓氐人將領們真的不敢小覷。
眼前這一場襲擊,在不知道灞上戰場動向的強懷心中,很有可能就是謝奕的手筆。
那麼這樣想一想,謝奕如果真的想要誘敵深入,好像並不是沒有這個資本?
畢竟強懷麾下的兵馬,只是倉促整編和訓練的一群新兵蛋子罷了,對上百戰王師,難道也能夠穩壓一頭?
想多了。
強懷登時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就想要鳴金收兵。
可是軍隊已經開出,就像是盆子裡的水都已經潑了出去,此時再拽回來,哪裡來得及?
而且本來經過剛才的慌亂,士卒們就緊張甚至害怕,現在再反覆折騰,那士氣就真的沒有了。
強懷也只好硬著頭皮和幾名親衛一起出了營寨,同時也下令將士們不要向前開出太遠的距離。
深夜之中,可能會有埋伏。
這一個理由還是說得過去的,至少不用讓將士們覺得,自家主帥實際上是心裡有所畏懼。
而且其實還有一個強懷不得不面對的問題,他麾下的將士有不少都存在夜盲症,藉助著火把還好,一旦深入黑夜之中、隊伍散開,火把的光芒不足以照亮所有地方,那麼將會給敵人很多偷襲的機會。
所以現在的強懷,看著前方的黑暗,就像是當年的曹丞相看著大霧中若隱若現的船隻,有一種無力感。
隨著氐人弓弩手射箭還擊,對面的弓弩手就已經銷聲匿跡。
只有三三兩兩的敵人,還在和剛剛衝出去的氐人士卒廝殺,但是明顯也並不戀戰,看氐人已經逐漸列陣,便索性虛晃一槍,一溜煙兒消失在黑夜之中。
強懷皺著眉看著手下人抬過來的屍體。
雖然也都披甲,但是絕對不是晉軍王師的制式衣甲,甚至還有幾個人身上的衣甲乾脆就是氐人的衣甲,只是在袖子上捆紮了紅繩作為區分。
強懷登時明白過來,放眼整個關中,形同烏合之眾,但是能夠做出來這樣排場的,好像就只有一個關中盟了。
“還真是陰魂不散。”強懷罵了一聲。
之前的子午谷之戰中,關中盟就已經引起氐人的注意。
但是之後關中盟因為位於桓溫和司馬勳的共同側翼,是晉軍東西兩路兵馬的重要溝通渠道,又深入長安城南的原野,所以氐人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有辦法收拾關中盟。
這個塢堡聯盟本身的確沒有什麼,但是收拾關中盟,就等於把自己擺在晉軍的夾擊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