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當然不知道旁邊這個謝家才女,心思轉來轉去,格外的矛盾。
他的關注點還是在接下來的關中戰局上。
“伯父覺得接下來應該進攻何處?”杜英正和謝奕交流大軍接下來的安排。
“大將軍應該會想要屯兵灞上,直接威懾長安。”謝奕胸有成竹,“這樣也能夠形成和梁州刺史的東西夾擊。”
“梁州刺史那邊還遲遲沒有訊息傳來。”杜英補充一句。
“恐怕那邊的戰鬥也不是非常順利。”謝奕倒是並不覺得奇怪,“梁州刺史麾下都是步卒,對上氐人的騎兵也不好收拾,因此大將軍應該不求他能夠直接殺到長安城下,只要能夠牽制住長安以西各處州府和塢堡的兵馬就可以。”
果然還是灞上啊。
杜英默然。
歷史上的桓溫,就是在灞上屯兵到糧草耗盡,無奈而退。
現在自己又要看著他走上這一條路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現在所做的這個努力,能不能幫助他扭轉或許曾經已經註定了的命運?
現在整個關中戰局的發展,以及諸如謝道韞等本來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物驟然登場,無疑都在提醒杜英,關中戰局總歸是可以改變的,沉重的歷史或許也可以走上其餘的軌道。
關鍵就在於現在的自己,到底有沒有那麼足夠的力量,真正去影響更多、調整更多。
“杜兄似乎心事重重?”謝道韞在旁邊低聲問道,“藍田戰後,氐人主力傷亡慘重,而且長安以南再無險要可守。
此去灞上、俯瞰長安,戰局已經在徵西將軍掌握之中,杜兄難道覺得這其中還有不妥的地方麼?”
聽聞這句話,謝奕也打起精神,同樣帶著疑惑。
不比謝道韞,謝奕是見識過杜英的戰局指揮能力的。
這個年輕人的確還不能算是一個合格的戰場主將,因為他還缺少很多實戰經驗以及排兵佈陣的理論知識。
但是他的戰略目光,的確已然折服了謝奕,甚至就連桓溫都不得不承認,就統籌大局來看,這傢伙是個好手。
因此現在在軍中,桓溫給杜英的定位顯然也是一個智囊和軍師一樣的人物。
“未入長安,如何能安?”杜英笑了一聲,藉助“長安”的名字,算是開了一個玩笑。
“攻破長安,頂多也就是秋冬之事了,賢侄放心便是。”謝奕信心滿滿的說道。
“承伯父吉言。”杜英一笑,不再多解釋。
謝道韞則隱約覺得杜英的話語之中總帶著擔憂,至少沒有謝奕那樣自信。
深深的看了這個同樣也是年輕人的傢伙一眼,她卻並沒有多說什麼。
前方,已經是桓溫宴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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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無奕,杜賢侄,來來來,快些入座!”
軍中能夠讓桓溫親自起身迎接的人不多。
杜英或許還不太夠格,謝奕也一般不在乎在這個,也沒有這個待遇。
準確說,桓溫並不是不想迎接謝奕,而是害怕這傢伙上來就端著酒罈子,喊一聲“咱們哥倆走一個”,那桓溫就可以直接喝趴在那裡了,還有什麼好宴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