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若是三月不飲酒,那麼便告知阿爹。”
謝奕怔了一下,旋即拍了拍桌子:“這,這是什麼條件?!不合理,想得美,不接受!”
接著,他的鬍子都被吹起來:“好歹我是你爹爹,有話不說,還要倒提條件、威逼利誘,這,這還有沒有天理了,還有沒有家規了?”
謝道韞似笑非笑,只是看著他,一言不發。
胸有成竹。
謝奕又吹了吹鬍子,看女兒根本不吃這一套,不由得哼了哼,提起來的一口氣也就散了:
“罷了,罷了,有其母必有其女,真是怕了你們了,為父答應便是,現在可以說了吧?”
謝道韞這才不慌不忙的又給他倒了一杯熱水:
“現在王師北定關中,仍然還有需要關中盟鼎力相助之處。”
謝奕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知道就好,所以不管有何猜測,合理與否,現在都不是和杜賢侄吵鬧的時候。”
謝道韞卻微微搖頭:“話雖如此,但是······我們並非不能早做準備。未雨綢繆,總勝過屋漏再補。”
“此言怎講?”謝奕皺眉。
“如果杜英和涼州仍然保持密切的關係,而或者甚至和大多數世間塢堡一樣,結交雙方,甚至三方,包括氐人······”
“氐人就不太可能······”謝奕忍不住打斷。
“阿爹很確定?”謝道韞反問,“關中盟,也已經不是一個兩個小小塢堡,兵馬匯聚,也有千人;縱橫來往,遮蔽城南。如此聯盟,就算成立不長,氐人也不應該毫無反應。到底是臥榻之側,怎麼能容許關中盟安然發展?”
謝奕一時沉默。
而此時正在為王猛送行的杜英,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嘟囔一句:“誰在誹謗本盟主?”
謝奕營帳中,謝道韞繼續說道:
“只是女兒愚鈍,現在也沒有想明白這些問題,所以只能有所懷疑罷了,若有不妥之處,爹爹也可以指出,畢竟女兒並未親眼所言,只不過揣測。”
曾經“親眼所見”關中盟種種的謝奕,也有些遲疑,按理說好像還真是這個道理。
可是關中盟和氐人之間的廝殺,也不是作假······
莫非是自己的觀察還不夠細緻?
謝奕有些尷尬。
爹爹的神情盡收眼底,謝道韞當即輕嘆一聲:
“或許是我們無端揣測,又或許是杜英手段通天,不過不管怎麼說,女兒竊以為,此人絕對不能全信。”
“塢堡嘛,世家嘛······”謝奕喃喃說道,“此言不假,是不能全信。之前的確是爹爹疏忽了。”
“也不怪爹爹,即使是徵西將軍,於杜英也頗為信任。”謝道韞微笑著安慰道,“又或者說,即使是徵西將軍同樣心有懷疑,也期望能夠透過足夠的好處換取杜英的信任。”
“後面這像是桓元子的行事風格。”謝奕打了一個哈哈。
謝道韞點頭:“徵西將軍城府頗深,我們無須也不好揣測。但是爹爹胸懷寬廣、不拘一格,卻還是要注意此事。”
“提防杜賢侄?”謝奕皺眉。
只是一聲“賢侄”,就還表明他對於杜英還是欣賞和信任的,怎麼也不願意提防他。
“非也。”謝道韞搖頭,“這豈不是強人所難?令阿爹行不願之事,非女兒所願也。這才是真正的不孝順呢。所以阿爹想如何做就如何做,原本該如何做就如何做便是。今日所言,只在心中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