氐人,並沒有保持沉默,也沒有無所動作。
如果這樣,那就不是橫掃關中、稱霸一時的氐人了。
更不是苻生了。
寨門驟然開啟,甚至不需要晉軍將士們自己去開。
一隊步騎如同離弦之箭,從營寨中衝出,沿著山坡向下狂奔,滾滾煙塵被馬蹄捲起,彷彿有千軍萬馬,驟然間激盪起的浩大聲勢,甚至比晉軍有過之而無不及。
“虛張聲勢罷了。”在短暫的驚訝之後,朱序忍不住笑了一聲。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杜英則感慨道,“若是易地而處,或許我們都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可是如果真的據險而守,任由敵人直接攀爬寨牆,那就不是苻生了。”
朱序怔了一下,雖然他覺得杜英這樣說未免有誇獎苻生的意味在其中,不過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有道理。
閉門不出,把希望寄託在寨牆上、寄託在氐人實際上並不擅長的攻防戰上。
那樣,就不是苻生了。
旁邊同樣目不轉睛看著的王猛察覺到什麼,微笑著補充一句:
“也只有這樣的人,方才配成為王師的對手。”
這句話自然一下子說到了朱序的心坎中。
那些望風而逃的敵人,根本不配讓王師擺出這樣的陣勢。
他撫掌而笑:“是也!”
而前方,苻生一馬當先,殺入晉軍軍陣中。
晉軍將士齊聲吶喊,長矛如林,直逼上去。
苻生背後,狂奔中的氐人步騎,和穩步推進的晉軍軍陣,同樣轟然對撞。
就像是岩漿噴湧的火山對上浪濤翻滾的大海。
就像是呼嘯橫掃的狂風對上盤根錯節的巨木。
就像是激盪迴轉的河流對上曲折堅硬的山崖。
剎那間,戰馬長嘶,刀劍交擊!
混雜著漢家和氐人語言的喝罵聲、呼喊聲、怒吼聲,在嶢山山坡處,盤旋不散。
一道道身影交錯、碰撞,一朵朵血花迸濺、噴灑。
杜英、王猛和朱序,三個人就在臺上靜靜看著。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
他們站在這個距離上,只能看到雙方色彩的交融,並且看著那一面面旗幟逐漸染成紅色。
但是在這殺聲中,他們的心,似乎已經要跳出胸腔,和前方的將士們,永遠的站在一起,並肩殺敵。
“殺!”這是高武的聲音。
苻生親自衝陣,桓溫自然不會這麼莽夫,但是為了提升自家將士們計程車氣,避免大家被這個也有萬夫不當之勇的傢伙給嚇住,高武同樣在向桓溫移交指揮權之後,帶著自己的親衛撲了上去。
之前的弓弩試探結束,酣戰,轉瞬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