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結交桓衝,卻應該從現在就開始。
杜英當即也加快腳步,和桓衝閒聊起來:
“桓將軍,大軍北上,可還適應這邊的水土?”
桓衝到底是年輕人心性,本來見到謝奕之後,應該有很多話想要和這位曾經關係很親近的兄長訴說。
他們兩個性格都頗為剛直,有點兒認死理,所以自然意趣相投。
只不過當今桓溫幕府之中,暗流湧動,桓衝不敢貿然和謝奕走得太親近。
他畢竟還需要穩固自己現在的位置,兄長還需要他的幫忙,自己若是被捲入漩渦之中,只會給兄長添麻煩。
話都憋在肚子裡,自然難受,臉上的笑容都顯得有點兒假。
此時杜英主動開口,桓衝亦然就坡下驢:
“關中可比江南乾燥的多,還好此地溪流不少,不然大軍飲水都是個問題,來此不過月餘,飲水已多於身在江南兩三月。”
“八水繞長安,長安之地,水源豐富而土地乾燥,正是耕種的好地方。”杜英微笑著說道,“待到六月,恐怕更是炎熱,到時候我關中盟上下齊齊上陣收割糧食,將軍若是感興趣,可以來看看。”
旁邊的謝奕插嘴道:“關中盟的糧食,杜盟主已經許為軍糧,你們到時候可不能只看著。”
提到軍糧,桓衝自然笑容更濃:“自然,自然!若非關中盟相助,又有司馬家中支援,恐怕此次大軍進退兩難矣!”
說到自己家中的事,謝奕登時頭大,他總不好說,謝家屁顛屁顛把糧食送過來,實際上是兩個孽子擅作主張,此時只能含含糊糊的點了點頭。
杜英也察覺到了謝奕的尷尬,當即微笑著打岔: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關中盟的糧食,乃至於普天下的糧食,都是辛苦耕種而來,供應王師,以伐胡寇,這其中的辛苦自然也值得。”
雖然話題還是那個話題,但是杜英這四句詩,顯然讓謝奕和桓衝的注意一下子被吸引過去。
桓衝仔細咀嚼著箇中意味,旋即對著杜英鄭重一拱手。
杜英怔了一下,趕忙扶住:
“將軍這是何意?杜某當不起。”
桓衝正色說道:
“聽盟主一言,心神震盪,令人警醒。顆顆粒粒,都應珍惜才是,因此衝後悔曾經駐守江南、魚米充足,卻不知珍惜。
此次王師北伐,糧食時有不濟,方懂此間道理,奈何為之晚矣。今日之後,當書下此語,掛於餐飯處,時時警醒。”
杜英有些無奈,我······其實只是想要緩解一下你們的尷尬而已。
同時,桓衝所說,也讓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有點想一把抓住桓衝的手,問問他:
兄臺你也是穿越來的?是不是負責給食堂掛標語的?
“信手拈來,賢侄之詩才,於本將看來,不亞於江表諸生。”謝奕不由得笑道,“箇中詞藻,雖無華麗,但是切中要害,總勝過那些雪月風花,聽得就讓人膩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