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被師兄重視的,肯定也不是等閒之言。
“還請師兄賜教。”杜英拱了拱手。
王猛正色說道:“練兵,待之若赤子,愛之若狡童,敬之若嚴師,用之若土芥。”
杜英細細琢磨這句話,這實際上是講,主將要對士卒赤誠、愛護,又要積極聽取任何有可能有作用的意見,並且······從不畏懼犧牲。
這句話實際上和杜英之前的一些想法有共通之處。
練兵,本來就是在仁慈和嚴苛之間尋找一個微妙的平衡。
不過這句話更重要的是,告訴了杜英,一支軍隊,既要讓其如同一個人一樣,令行禁止,又要尊重每一名士卒,他們都是有自己想法和意志的人,不是殺戮機器。
要讓他們能真正願意甚至心甘情願去搏殺才可以。
而且······要不怕犧牲,真正上了戰場,即使是最精銳計程車卒,其戰事也不過只是傷亡數字的增加,主帥的任務,就是儘可能控制這個數字不要增長的太快。
而只要能換取勝利,那麼就算是增長到頂峰,甚至連主帥都變成數字的一部分,又有何妨?
戰爭,就是這麼殘酷,殘酷到甚至可能需要磨滅人性。
因此在練兵的時候,要讓士卒感受到人性和溫暖,又要讓士卒們隨時準備丟掉一切幻想,拼死一搏!
“謹受教。”杜英沉聲說道。
王猛卻是側開身,微微抬頭,他的目光透過茅草屋的窗戶看向遠方的天穹:
“此非吾之教,乃是先賢之智慧,既知之,就莫要讓先賢們在天穹上失望。”
杜英的嘴角抽了抽。
演戲演的太過了,師兄。
不過王猛的神情肅然,讓杜英也收起來吐槽之心,順著師兄的目光看去。
外面的天很藍,雲很白,陽光也很明媚。
沒有一點兒大氣汙染的那種。
沒有****,沒有雷霆閃電,但是杜英就這麼陪著王猛看著外面的天。
似乎他們兩個真的能看到那九霄之上盤旋不去的先賢和英靈。
又或者,是他們的內心深處,能感受到華夏列祖列宗的存在。
一種在血脈中、靈魂深處,永恆的存在。
良久之後,王猛低聲說道:“師弟,前路茫茫,還需努力。”
“望能得師兄臂助。”杜英緩緩說道。
王猛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自然,就衝你這幾聲‘師兄’。”
“那師兄你說,苻堅此時在想什麼?”
“或許和我們一樣也在看天吧。”
“為什麼?”
“我們想要尋求炎黃先祖的庇護,他們氐人也應該有自己的先祖可以尋找吧。”
“我覺得以後,這是我們首先需要面對的強勁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