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夢蹙眉安撫她:“公主,夜已深了,您出宮做什麼?”
明舒窈臉色白的可怕,她咬著牙,從齒縫裡蹦出一句話。
“我要去見徐璞。”
徐璞,她打小青梅竹馬、指腹為婚的皇夫。
沉夢卻不明所以:“殿下,這麼晚了,您去徐國公府於禮不合。”
明舒窈不顧只穿著寢衣,光著腳就往外走。
她深得天啟帝寵愛,有能出入宮闈的令牌。
到了宮門前,明舒窈將令牌擲在虎賁將面前,冷聲開口。
“開門,備轎。”
沉夢氣喘吁吁地提著大氅和繡鞋跑來,一邊俯身給明舒窈穿鞋,一邊嘆氣勸她。
“殿下起碼將鞋子穿上。”
軟轎在漆黑的夜色下向城北的徐國公府行去,明舒窈靠在榻上,陷入錯亂的回憶中。
一會兒,是叛軍攻入皇城那夜,徐璞溫柔而決絕地離開的背影;一會兒,卻又是明淙笑著跳下井的畫面。
“停,不去徐國公府了。”
行到半晌,她心亂如麻,悄聲開口:“去東宮。”
她打小嬌蠻,沉夢嘆口氣,只得遂了她的意,剛要吩咐侍女提前去通報一聲,明舒窈紅著眼眶拉住了沉夢:“我不去折辱他,我就是去、去看看……”
她得找明淙問清楚,她搶了明淙的帝位,為什麼到最後,明淙還要用自己的命去救她!
沉夢又是嘆氣,覺得明舒窈今日真是有些任性過頭。
軟轎到了東宮門前,東宮早已落了鎖,燈也熄了,瞧上去又清冷又陰森。
沉夢扣了扣門,喚醒了個小宦官,道:“去跟太子通報一聲,大公主聽聞他病了,特來看看他。”
小宦官睡的迷迷糊糊,一聽“大公主”三個字兒,眼睛頓時瞪的溜圓,飛快向裡跑去。
又不多時,“吱呀”一聲門響,東宮門裡的燈籠亮起,一個瘦削清逸的男人挑著盞燈走來,淡淡問:“這麼晚了,阿窈怎麼想起來到孤這兒?”
明舒窈窩在軟轎裡,臉色蒼白手指緊緊糾纏,沒有勇氣掀開那薄薄一層轎簾。
她忽而又後悔自己大半夜發什麼瘋,好,她是到了東宮門前不錯,可明淙——他怎麼會知道前世的事呢?
明淙現在該是恨她的,畢竟不久前,她剛劈頭蓋臉地將一碟青梅糕砸在了明淙臉上,罵他瞎了眼。
她久久不出聲,男人便也好耐心地提燈站著。
明淙身量頎長瘦削,眉眼沉靜,他披著一件白狐大氅,提著燈的手指細長如玉,暖光映在他臉上,更顯得肌膚透著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