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汾陽府介休縣仇家莊管事,在仇氏夫婦回孃家省親途中被強人殺害後,義無反顧地和妻子一起收養了主人的遺孤瓊英,而後又在田虎興兵作亂之際,與其妻安氏一起,走了鄔梨之妻倪氏的門路,使得鄔梨夫婦收了瓊英做義女,同時亦被鄔梨收做管事,留在府中專門照顧瓊英長大。
雖然倪氏也知道在瓊英長大以後,葉清已經將仇氏夫婦的死因全部告訴了瓊英,但她非但不加以阻止,相反地還遍請名師,尤其是花重金走了西軍的門路,讓她在西軍中學習武藝,由於瓊英著實嬌俏可愛,甚是討那些將領喜愛,紛紛將自己的武藝授予她,特別是當時尚在西軍中的張清,更是將自己的的飛石絕藝傾囊相授。
倪氏這般做為,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田虎被征伐時,可以接著瓊英昔日學藝的這層關係,可以保得自己這一家平安脫難。
乍一聽得外面稟報葉清來了,鄔梨立時便是跳了起來,顫著手指指著倪氏,“你…你…你將那葉清叫來做什麼…莫不是…莫不是你看為…為夫…前路莫測…想…想和他私奔?”
倪氏伸手加額,無語地白了鄔梨一眼,隨之朗聲對著外面喝道:“速請葉管事!”
很快便見一中年漢子從屋外走了進來,立時朝著二人一拜,“葉清見過老爺、夫人,不知老爺、夫人差人喚葉清前來,所為何事?”
鄔梨看了他一眼,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將頭扭了過去,不在理他,葉清一愣,全然不知鄔梨為何如此。
倪氏在心中暗怪鄔梨無禮的同時,臉上帶起笑容對著葉清道:“葉管事,老爺今日心中有些不暢快,故而有些失禮,你且莫要往心裡去!”
葉清心中奇怪,不知道倪氏為何要這般與他說,但倪氏已經這般說了,當下只能是微微一禮,“夫人言重了!”
倪氏又看了鄔梨一眼,見他依舊是側著腦袋,當心中哀嘆一聲的同時,緩緩開口說道:“宋軍派大軍征伐河北,一路佔我大晉城池,陛下唯恐汾陽有失,已然帶人駕臨汾陽,不知葉管事可知此事?”
葉清聽了腹誹不已,暗道這田虎分明是威勝被佔了,被宋軍打得如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地逃到汾陽來的,還說什麼唯恐汾陽有失,擺明了就是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但面上依舊是不動聲色地點點頭,“此事小人已然知曉!”
倪氏見葉清是惜字如金,每每要自己說什麼才答什麼,也是頗為頭疼,正想著要不要直接與他攤牌時,就聽得鄔梨啞著嗓子開口道:“葉清,我且問你,我鄔梨夫婦待你如何?待瓊英如何?”
葉清聞言有些不明所以,心中卻是沒有來一緊,抬頭朝著鄔梨夫婦看去,就見鄔梨不知什麼時候已然轉過頭來,目光中透著幾分緊張,葉清甚是奇怪,但還是據實回答,“老爺、夫人對葉清甚厚,對瓊英小姐更是視若己出,此份恩情,就是讓葉清粉身碎骨也是難報一二。”
“既然你這麼說,我便也不在瞞你,”鄔梨到底也是一個國舅,很快明白了倪氏的我意思,在微微試探了葉清的態度後,終是將今日田虎所言,緩緩地說了出來。
鄔梨一邊說,倪氏便在一邊觀察著葉清的表情,讓她吃驚的是,葉清面上看起來沒有太大的變化,但不知為何,她卻有一種面對一頭即將暴發的雄獅的感覺。
雖然鄔梨說的不快,但不過片刻功夫,他便是將今日田虎所言敘述了一遍,葉清強自按耐著心中的怒火,冷冷地看了一眼鄔梨夫婦,“這便說完了嗎?這就是你叫我來的我目的嗎?是要我幫你們一起把瓊英小姐一起交給田虎那個敗類糟蹋不成?”
聽得葉清這般一問,鄔梨夫婦不知為何,竟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就聽倪氏起身走到門口,在屋外看了看,待確定沒有人以後,再度關上房門,開口道:“莫說瓊英是我的義女,即便不是,我也不會將她去送給田虎那個敗類!”
“不錯,田虎那廝死有餘辜,到了今日這個地步,猶然不忘要糟蹋良家女子,真是百死莫贖!”鄔梨也是重重地一拍桌子,恨恨地說道。
葉清冷冷的目光在二人的身上掠過,心裡卻是如同明鏡一般,往日種種就如同昨日發生一般,在自己的眼前翻過,“既如此,二位將葉清找來,卻是為了何事?”
鄔梨夫婦交換了一記眼神,在倪氏鼓勵似的眼神下,鄔梨猛地站了起來,走到葉清的跟前,迎著葉清的目光,從牙縫中蹦出兩個字來,“反了!”
“反了?”葉清心中一跳,但卻是狐疑地看了鄔梨一眼。
“不錯,就是反了!”已然開口說了出來,鄔梨也是再無什麼顧忌,當即拉著葉清坐了下來,“如今這田虎就是冢中的枯骨,早晚為宋軍所滅,你我兄弟還有著大好的前途,犯不著為了這樣一個惡貫滿盈的將死之人陪葬,若不再趁著宋軍沒有完全圍城之前離開,怕到時你我即便想反,也是不能了!”
葉清看鄔梨的表情不似做假,低頭好生沉思了一會,方才抬起頭來,在鄔梨滿是期待的目光中,徐徐開口道:“既然要反,又何必要走?待得那宋軍攻城之際,我等於其中做上內應,以老爺和瓊英的武藝,不怕拿不下那田虎,到時候這朝廷必然會有賞賜!”
“哈哈……”鄔梨聞言,卻是哈哈大笑地搖起頭來,葉清大惑不解,不由向鄔梨問道:“老爺這是何故,為何這般發笑?”
“我笑葉管事好不曉事!”鄔梨止住笑聲,指著葉清說道:“這趙宋也不過是昨日的黃花罷了,早晚要將這大好河山拱手讓人,你我反了田虎尚情有可原,但日後若是再反,豈不是被天下人恥笑你我乃是朝三暮四的小人!”
葉清不禁有些糊塗起來,看向鄔梨的目光中也是有些迷茫,倪氏看出來葉清的迷茫,不由開口道:“葉兄弟莫不是忘了當年瓊英在西軍學藝之事?”
葉清更加迷糊了,“那西軍也是朝廷的兵馬,投靠他們與投靠朝廷有什麼區別?”
鄔梨與倪氏相互看了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見了無奈,倪氏起身說道:“葉兄弟莫不是忘了瓊英與那張都監學習飛石的事了?”
“此事我自是記得,可那張都監不也是在西軍嗎?”鄔梨以手加額,心中暗罵自己,自己平素不注意周邊情報的收集,使得手下之人也甚是不上心,若不是自己曾聽房學度提起張清歸順李唐的事,只怕自己到現在還是不知道,當下不在遲疑,開口將張清已然歸順李唐之事娓娓道來。
到了此刻,葉清方才如夢初醒,起身對著鄔梨夫婦抱拳概然道:“既然老爺、夫人已有定計,葉清無所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