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垂下了眼簾，拒絕了與他的對視。
他漸漸握緊了拳頭，什麼話也沒說，匆匆轉身離開。
如今的他，已經有了自己的儀仗，聽說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他與他的皇祖母深談過一次，從那以後，太皇太后便改變心意，開始支援齊王。
這才有強行讓他入主甘露殿的後話。
代價就是，他再不能像在藩邸齊王府裡那般自由，若是沒有意外，他這輩子都別想離開長安城。
阿夔就站在洛泱母女的身後，他並不知道同州鎮發生的那些事，但敏銳的他發現小娘子對齊王的態度變了。
哪個男人坐上那把權力的寶座不會變？
他有點為小娘子感到不值。齊王動身去河中之前，就已將他調到神策軍任長武使將，進入神策軍，阿夔就要開啟上升通道。
因為他知道，齊王準備藉著追剿史家兄弟，將大唐最北邊的盧龍做一遍清洗，就算不能完全顛覆，也要在盧龍官僚當中打入幾顆楔子。
而他就是齊王手上的人選之一。
李奏臨走前瞟了他一眼，回頭就對阿凜道：“去告訴史小北，以他現在的身份，站在那個位置太不合適了，讓他不要惹事。”
“是。”
“還有，告訴他，過了今日，沒有緊急事情，不要再到蘇府來。”
“是。”
阿凜等了一下，見李奏沒再說話，他抬頭看了李奏一眼，他欲言又止：“沒有了，你去吧。”
是沒有了嗎？他心裡藏著一萬句話要對她講，可現在他什麼也不能說。
帶兵出城，對他來說是立威沒錯，但卻刺痛了朝堂上的每一個人：支援他的大臣發現這個親王還有他們不知道的力量。
真有玄冰衛？他們一直認為，那只是個編出來讓他們效仿的忠臣傳說。
反對和害怕他的大臣更是變成了恐懼，這樣的親王有朝一日登基，那權臣們的“權”，夫復何存？
太皇太后支援齊王，齊王就有了合法性，大家猜，大機率是要把李休復過繼給齊王，畢竟他尚未娶妻生子，一個沒有子嗣的聖人，他的皇位怎麼會坐得穩？
一切都在尋找著新的平衡，李奏先在什麼也不能說，因為他把全部的力氣都給了順利給蘇知遠封爵、蘇元植升將。
還趁蘇知遠有功，把元楓提升到兵部尚書的位置。
元楓資歷太淺，這本做不到。他單獨找了幾位相公，又去了一趟太和殿見自己癱在榻上的二皇兄。
聖上是癱瘓了，但他的腦子還清醒，他笑道：“元楓還年輕，你這麼急著把他提拔到高位，怕是有別的想法吧？”
“就單純是為了感謝蘇家的付出，兩條人命還換不到活人的一次提拔，這豈不是要寒了將士們的心？”
李奏淡淡道。
聖上沒有再談這個話題，又問：“甘露殿可還住的慣？皇祖母對你可真夠上心的，是不是她沒幾天活頭了，還想在嚥氣以前插手國事？”
“這就要麻煩您親自去問皇祖母。”
聖上冷笑道：“你既住進宮中，那就每日到太和殿來陪朕說說話，否則，蘇元楓的事免談。”
這個啞巴虧李奏本可以不吃，拒絕就是了，現在聖上對他沒多大威脅。
但他不做點什麼，又怕洛泱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