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聽得的到
大荒年紀那些破碎的痕跡裂盡地殼深處
只有你的悲傷和我的痛心疾首
只有他的翻雲覆雨和她的遍體鱗傷
才能在大霧裡蒙塵那些隕落的星際
黑夜染上冬天的白霜
白霜墮進海潮的深暗
這個荒原的旱季在生命裡一年一度的拔節
飛鳥驚慌失措
天火將他們燃燒成陰影
下一世
他們化成劫灰
化成傳奇在世間遊走
把漫天的眾神碾成灰燼
在一千個世紀裡
唱著孤獨清冷的歌
荒夜伸出手撩開從山洞頂部垂落下來的枯草,一步一步走進山洞,刺骨的寒涼猶如冰水緩緩滲入毛孔,冰涼的石壁上因為山洞的潮溼長滿著綠綠的青苔,陰沉沉的洞內除了水流的聲音,偌大的山洞只剩下自己的腳步聲在迴響,空洞寂寥無一物,幾隻不知名的飛鳥飛進山洞的黑暗深處,消失了不知蹤影。
荒夜抬頭望去,眼神裡一片孤冷,洞頂一片繁星相綴,斗轉星移,夜空深邃,他看著那星空,腦海中突然閃現出似曾相識的畫面:廣闊無垠的灰藍色天空日月星辰混沌在一起,迷亂不知何方何處,天空無邊大地逆轉,洶湧澎湃的海水猶如猛獸,滔天巨浪,倒灌天際,赤紅的天邊染上地面的鮮血,殷紅的顏色宛若正在經歷一場浩劫,日夜顛倒,萬物碎裂,一個熟悉的少年身影披著黑色的披風站在一隻全身流金溢火的飛鳥身上,手裡拿著一把流光的利劍,劍身的血槽裡流竄著璀璨奪目的四種顏色,少年的對面,一個陰柔的身影揚著一頭白髮,手裡拿著一隻黑簫,周身飛散圍繞著四方絕器,兩個人在天空裡僵持不下,地上屍塊枕籍,不知是何夕。
一股冷風吹過,恍惚中的荒夜突然回過神來,環顧四周陰寒四壁,輕輕挪動腳步,往山洞深處走去。
淅淅瀝瀝的水聲清晰入耳,荒夜向聲源走去,只見洞裡的水從山洞頂端的未知某處沿著石壁流淌著,形成一片水幕覆蓋住石壁,而水幕後面的石壁上還隱隱約約顯現出一些字跡。
荒夜眼眸深邃,手中出現一縷光芒,右手自左往右輕鬆一揮,手心的青黑色光芒在空氣裡劃過一道弧線,水幕“嘩啦”一聲被掀開到一邊,石壁離開了水幕的遮掩赤裸裸的出現在眼前,石壁上刻著的字力道深邃,剛勁有力,雖然歷經數年,仍然清晰可見,荒夜揹著手往前走了幾步,地上的腳印深深的陷了下去。他看清了石壁上豎寫的幾行字:
輪迴苦,荒山覆,生死劫,斷歸途,青絲茫茫一夜去,此生征戰亂天下;
天涯路,星光骨,死異域,命坎苦,離離天地展宏圖,天火垂落命歸處。
荒夜眼神迷離,恍惚的瞬間,放佛聽到了一個似曾相識悽怨的女人聲音,放佛在生死離別:“如果可以重新來過,我寧願此生此世再也不要遇見你,你的溫暖的記憶從來都不是我所給予的,這茫茫大荒,哪怕再多看你一眼,對於我都是奢侈,我也從來沒有停止過想你,我對你的愛從愈演愈烈到無聲無息,這一世離開你,我沒有其他選擇,我愛你,所以我必須離開你,即使三世輪迴化作劫灰,即使萬劫不復失魂落魄。荒夜,你忘了我吧”
看完字的一瞬間,荒夜失去了原本凜冽的氣息。那垂落手心的光芒漸漸暗淡直至消失,薄薄的水幕又重新出現,遮住了那古老深沉的字跡。
荒夜閉上眼,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腳步又向洞裡走去。
亞特斯特南之寒淵:南信周家
一輪皎白的圓月高掛在平靜的天空,整個寒淵都沉浸在夜色如水的安寧中,遠離了白日的繁華和喧囂,安撫著世界角落無家可歸的人。清涼的夜風輕輕拂過周家花園極為靜謐安詳,點點的燈火透著暖色溫柔的光從遠處的房間裡濾出來,而在燈火昏暗的柴房裡,陽歡和北遷一個昏迷一個半睡半醒,無聲無息。
柴房的空氣裡瀰漫著柴火焚燒後殘留的灰燼,乾燥嗆鼻,身上的汗水乾透在衣服上,粘連的感覺格外不舒服,陽歡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坐在地上,北遷躺在陽歡的臂彎裡,淡淡的呼吸極為平穩,但是卻沒有要清醒的跡象。無奈的陽歡仰著頭靠著牆壁,眼神呆呆的望著屋頂,輕輕的嘆了口氣,在這靜謐無聲的柴房中顯得格外清晰與無奈。陽歡如今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看著屋頂發呆,我到底是誰?我要怎麼辦?我要到哪裡去?只是那傷感的眼神依舊透露著天真無邪,還會經歷什麼?
陽歡不舒服的動了動身體,想把北遷放的平穩些,眼眸一掃不經意間瞥見北遷身上被赴塵一箭射中的傷口又重新撕裂開來,鮮血染紅了傷口周圍的衣裳,血肉模糊。陽歡突然回過神來,“啊!”的一聲,看那血淋淋的傷口,陽歡卻不知該如何是好。如今,沒有藥,又出不去,若是北遷有什麼意外,那自己到底要怎麼辦?不行,一定要救他!
冰冷的夜色突然變得詭異暗潮湧動了起來,安靜的夜色忽然吹起一陣冷風,柴房窗外的風突然呼呼地吹著樹葉“嘩啦嘩啦”作響,幾秒過後又突然歸於平靜。陽歡探了探頭往外看了看,他將北遷平穩的放躺著,生怕一點動作牽扯到加劇了傷口惡化。窗外的風吹進來,揚起地上灰塵與細沙,原本昏暗的燭火在風中搖曳,忽明忽暗的火光讓氣氛變得詭異神秘起來。
“砰”的一聲,禁閉的柴門突然被一陣風吹開,陽歡正低著頭把北遷放平穩,忽然被眼前的景象一驚,風呼嘯而過留下一抹寂靜。他抬頭一看,原本緊閉的柴房門口突然站著一個人,透過昏暗的火光,他打量著對方,一個渾身穿得破破爛爛的醉漢醉醺醺的扶著門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一個酒葫蘆,一邊喝著酒一邊晃晃悠悠的扶著門框,不經意的眼神瞥見陽歡驚恐疑惑的神情,接著打了一聲酒嗝,烈酒的燻氣隨著風吹來,陽歡用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酒鬼站在那裡,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坐在地上的陽歡和他懷裡的北遷,醉醺醺的雙眸微眯,眸子中透露一閃而過的睿智凜冽的光芒。
他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來?陽歡心裡狐疑一番,卻越看越眼熟。“一定在哪裡見過他,一定。”陽歡心裡暗暗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