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神靈嗎?”
有人驚慌發問。
緊接著,一截尖銳發紅的“石柱”驟然刺穿了池水,然後又是第二根,第三根……“石柱”將圓臺包圍起來,苗姜兩人當即跳出範圍,只留下廖飛雪在其中惶恐大叫。
當第五根“石柱”升起時,所有人都看清了,這分明就是一隻手!一隻龐大可怖,皮貼骨頭的猩紅手爪!
“救我!救我啊裘雨!你說了要讓我突破敕封,你給我爹保證過的!還發了毒誓!”
“救救我啊……”
廖飛雪像瘋了似的慘嚎,渾身皮肉飛快地彈出一片片鋒銳的鱗甲,又迅速脫落,蜷曲成皺巴巴的一團。
他整個人猶如經歷某種酷刑,很快便體無完膚,眼珠裡的藍芒似烈火噴薄欲出,他的皮肉開始僵硬龜裂,也不再冒出鱗片,而是極速地堆積,令後背高高地隆起,迫使他趴倒在地。
其四肢也如春筍般節節暴漲,骨頭狂長的劇痛令他生不如死,手腳如妖爪般變得尖銳瘦長,血液被擠出毛孔,一如困住他的“手”般鮮紅。
這一切都在轉瞬間發生,苗姜和張師長率先反應過來,當即各抓了兩個白衣就往外狂奔。
厲九川更是第一個被苗姜揪住後襟,還好他藏著半截鐮刀刀刃,一把割斷衣服方才掙脫。
苗姜本來跑在前面,見他這舉動,頓時眼神陰翳地盯了一會,直到張師長從身旁跑過,他才轉身離開,毫無留戀之意。
而廖飛雪此時已被海量汙穢淹沒,連最後一口氣都沒喘出,直接化為一攤黑灰!
留在後面的裘師長隨即發出一聲慘叫,整顆腦袋啪地爆開,頓時死得不能再死。
厲九川瞳孔驟縮,這八成是某種誓言應驗,大抵和苗姜一樣,他們把自己的性命和白衣們掛了鉤。
可是,裘雨為什麼寧可死也不救廖飛雪呢?苗姜也不在乎自己要幹什麼……
難道不可觸怒神靈的規矩,比性命還要重要?
不,不對,這肯定跟自己殺掉的“年輕苗姜和裘師長”有關,難道他們可以藉助那些身軀重生?
厲九川隱約摸到了真相所在,而炎琥也高喊著快逃,和黃杉們一窩蜂地湧向糞道的路。
許多石牌奴也偷偷摸摸鑽出來,和所有黃杉們一起形成了龐大的“洪流”,奔向希望之地。
厲九川正欲離開,卻見汙穢了廖飛雪的猩紅妖爪徐徐升起,將要遮蓋在眾人逃跑的道路之前!
眾人譁然驚叫,更多的是瘋狂衝向出口,哪怕被壓死,也有一線希望能逃離。
但厲九川知道,如果沒人阻攔巨手,道路勢必被封住,沒人能夠逃掉!
他猛地停住步伐,轉身回首,殺意如山似海,鎖定那巨爪!
龐雜的人群中,一道小小的白色身影猶如破開陰影的劍,毅然決然迎向不可戰勝的怪物。
起完哄躲在角落的炎琥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眾生逃離是因他們畏懼,胸無殺心且短視。
他逆流而上是為蛻繭而出,真正地離開這裡!
厲九川很清楚,如若今日不能離開繭谷,那往後的餘生,永遠都走不掉!這重活的一世還未見到真實,就被困死在繭殼裡,再也出不來了!
哪怕今日阻攔的是神,他也要揚起屠刀,殺出一片天地!
他的世界悄無聲息地陷入黑暗,驚慌逃躥的人群遍佈破綻,繚亂的赤線如熒河流淌,試圖奔向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