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起碼有幾萬年了?”
“不記得……”
“我去黃沙坊的時候,你是不是突然來了興致,去看了一眼?然後發現人不見了,而且不見很久了?”
“……”
這種守財奴藏寶貝的心態,突然有一天發現畢生家財都不見了,守財奴不崩潰才怪,沒當場自殺都算求生本能強大了。
玄十一在原地凝固成一座雕塑,厲九川捂住臉,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算是明白這王八蛋為什麼失控了。
“朱雀涅槃,以什麼為優先目標?”
“是生存吧?”
“這個破爛世界,是不是男人比女人更具備生存優勢?”
“朝子安是不是老喜歡扮成女人?”
“他是不是也具備兩個人格?他自稱朝沐時必定是女人模樣,你覺得跟燕殊像不像?”
“你當時勸我別錨心,是不是知道我有錨朝子安的跡象?但是心裡覺得你的燕殊不可能是男人,還藏在你的復刻世界中,我只是受你影響,對和燕殊相似的人天然抱以好感?”
厲九川越說越快,玄十一的氣息起伏也越來越劇烈。
“他孃的從一開始你就把燕殊搞丟了!她早就轉世了!轉世成朝子安,她一直就在我身邊!”厲九川終於跳起來破口大罵。
那種丟了至關重要的東西明明有能撿回來的機會卻被自己硬生生錯過的感覺,簡直抓肚撓腸,蝕骨侵心!
這並非厲九川對燕殊有什麼感情,完全是因為自己的人錨不見了而產生的痛苦。
人錨是他人性穩定的支柱,是他心靈世界的基石,是在汙穢中尋找到真實世界的錨點!
從此刻起,只要有一天沒把燕殊找回來,他必將一直忍受失去的痛苦與迷失的恐懼,將時時刻刻生活在不安與掙扎中,直到傳承失控,人性徹底崩毀!
“他N的,你明知道錨心是一件何等不可取之事……玄天之帝不可能缺祓除汙穢的手段吧?!”
厲九川還在捂著腦袋抱怨,全然沒注意到面前的人一截一截拔高。
直到地動山搖,整個獨峰被壓垮,他才發現,玄十一已然沒了人形,被一隻龐大到無可言喻的漆黑龍首怪物取代!
它揹負如同無數險峻山峰簇集的外甲,每一座高峰都長著一隻巨大的猩紅眼睛!漆黑龍首猙獰殘酷,眼珠卻是灰白色,四肢比撐天之柱還要粗壯,覆蓋層層疊疊的黑鱗,數不清的猩紅觸鬚從鱗片縫隙延伸出來,長滿了肉刺,如同捕食者的舌頭。
厲九川被狂暴的氣浪和無數石塊一起吹到世界邊緣,眼神凝固地看著面前的怪物。
“你出去以後也會變成這樣。”一道溫和的聲音提醒道。
厲九川回過頭,只見面前是一個青衫儒雅的男人,旁邊還有個黑甲的傢伙。
他知道那是曾經的青帝和玄冥十。
青元君衝他招手,微弱的木德靈源撐開了一個小小的屏障,把狂風碎石都阻擋在外,剛好也能容納幾個人坐在裡面。
厲九川走進去,坐在他旁邊,茫然地看玄十一變成的怪物繼續把碎成沫的世界又粉碎一遍。
他算是知道五方極界是怎麼被打沒的了。
“玄十一其實很有謀略,只不過他一般不喜歡用腦子。”青元君看著厲九川嘆氣道:“我希望你是喜歡用腦子的。”
“而且最好不要那麼小家子氣,非得把什麼藏起來,等到被偷走,嘖,整個人快炸了。”玄十在旁邊火上澆油。
“他為什麼要錨心?”厲九川再次失神地問道。
玄十拍了拍他肩膀,“少年,你想想,玄天之帝的心錨,誰敢動?那個時候,誰是他的心錨,誰就是天底下最安全的人!更何況他的錨心的物件是赤天之帝,五方真神之一啊!誰能想到呢?”
“所以這是一個自大狂的故事嗎?”厲九川揉了揉眼睛,順手拿青元的袍子擦了擦。
青元君:“……”
他突然發現顧肇君大概從骨子裡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哪個人格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