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音看著他唇畔那抹柔和的弧度，溫聲問他：“那你小的時候沒有怨恨過他嗎？”
霍起笙想了想，而後搖頭。
“那個時候，我比小寶的年紀大一些，算是擁有了獨立思考的能力吧，雖然被體罰的時候心裡罵過他，但事後想明白了也知道，他是為了我好，我的確犯了錯，接受懲罰也是應該的。”
“我媽那個人你也知道，從小就溺愛孩子，根本不懂怎麼管教，就喜歡縱著我。至於我爸……年輕的時候身邊的女人來來往往，回家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說起來，小的時候如果不是霍顯彰管著我，我現在大概真的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說到這裡，他垂下了眼眸，斂去了浮現於眼底的諸多情緒。
顧瀾音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反握住他的手，忽然很想趁著這個機會，勸霍起笙放下仇恨。
這種時候的他，想必是很心軟的。
於是，她又問道：“起笙，那現在呢，你現在還怨恨他嗎？”
霍起笙聞言，眼神閃了閃，緊抿著薄唇，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
顧瀾音開口道：“你總說自己有多麼多麼的恨他，但是見到他病重，你好像就忘記了自己的仇恨，為他捐了骨髓之後，你就離開江州去散心了……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很難接受自己會有那樣的決定？”
顧瀾音這個問題，直擊人心。
那段時間在鄉下，他不止一次的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但最後想到頭疼了，不得不結束，回來以後事情太多，他竟漸漸的忘記了。
這會兒再度重提，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我，我只是……”
霍起笙下意識的想說些什麼掩飾自己，顧瀾音卻在他之前道：“起笙，我們現在是一家人。無論怎樣，如今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心境理的更清楚些，你真的有那麼怨恨顯彰嗎？”
霍起笙張了張嘴，可不知道為什麼，到了今時今日，那個“恨”字，再也無法像從前那樣，那麼輕易就能說出口了。
也許從霍顯彰那次大病之後，一切都變了。
顧瀾音握著他的手，有些無奈的嘆了一聲：“五年前的時候，你所有的小動作，顯彰其實都知道，包括你一次次的找上我……”
霍起笙聞言，抬眸看她一眼，神情間隱有一絲鬆動。
“你知道麼，那個時候我真的很崩潰，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那樣縱容你，他明明被觸犯到了底線，硬是逼著自己忍下了所有，卻轉頭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我身上。”
顧瀾音說出這番話時，語氣很輕，那些過去對於她來說是再深不過的傷害，可如今竟然成為了撫平他仇恨的最佳良方。
想到這裡，她覺得倒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顧瀾音彎了彎唇：“我想……他早就知道自己對不起你，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贖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