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瀾音此刻處於半夢半醒之間，說出來的醉話，更像是夢話。
霍顯彰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她，半晌都沒有任何舉動。
一直到顧瀾音逐漸安靜下來，沉沉的睡了過去，他才沉默的幫她脫掉身上的外套和鞋子，又從她懷裡抽出了那個枕頭，小心地為她蓋好被子。
做完這一切後，霍顯彰抬步到窗前，低頭點了支菸抽著。
儘管已經是深夜，可江州市依然燈火通明。
這是一座不夜城，它永遠都做著接納狂歡的準備。
深夜的狂歡，清晨後的曲終人散。
霍顯彰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恍惚間想起了與顧瀾音的過往……
他們第一次見面，他正在幫顧妤這個未婚妻吹乾頭髮。
那個時候，他覺得夫妻之間就是應該相敬如賓、互相尊重，感情這種東西，會隨著時間流逝，它不穩固，所以也不需要奢求太多。
他對顧妤的溫和包容，都基於他們即將要建立婚禮關係。
他聽著顧妤和他談起顧瀾音這個妹妹，溫柔的嗔怪她有些不懂事。
當時他也只是笑笑，後來顧瀾音忽然闖進房間，打斷他們的對話。
霍顯彰直到現在還記得，女孩的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有些髒亂，書包帶子都破了，一看就是被人欺負過。
可她沒哭，小臉上還滿是倔強，眼神裡有一種韌勁，那是顧妤沒有的。
像是無論經歷過多少次的磨難，總能再頑強地站起來，她永遠都不會輸，也永遠都不會倒下去。
再後來，這女孩生出了一些不該有的心思，明裡暗裡的勾引他……
感受到那些青澀的引誘，他就只想笑，然後想起了顧妤的話：“我妹妹有些不懂事。”
霍顯彰想：顧瀾音哪裡是不懂事，她是太懂事了。
對於那個時候的她來說，自己大概是她可以向上爬的階梯，是她可以脫離顧家的最大希望。
霍顯彰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什麼好人，17歲的女孩，心智還不那麼成熟，想把她掰回正途，對於他而言其實很簡單。
可他沒那麼做，因為他……其實很享受那種被熱烈愛著，被人時時刻刻關注的感覺。
他跟顧妤，說白了就只是利益婚姻，就像他不愛顧妤一樣，顧妤對他大概也沒多少真心，所以當初她才會那麼果斷的逃婚，然後人間蒸發。
回想過去種種，他還以為，顧瀾音對他的感情永遠都不會改變。
可沒想到，一個人愛著的時候有多熱烈，不愛的時候就有多冰冷。
其實……就算她今晚沒喝醉，沒有說出那些醉話，他也是能感覺到的。
這段時間她都在強顏歡笑，看他的眼神雖然還有感情，可他清楚的知道，那絕不是愛情。
霍顯彰手指間的煙即將燃盡，落下的菸灰燙了他手指，他遊離的神思才終於被稍稍拉回了一些。
他找到菸灰缸，將煙碾滅，而後緩步到床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