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美麗聽說李彎月是崔潤山媳婦,憋的一肚子氣,都朝著孫學臣來了:“你這布都染壞了,送來時咋沒說?這裡是供銷社,不賣你這些破布頭子,你趕緊拿回去。”
剛才來的男人叫孫學臣,是紡織廠的,這批布有問題,他都跟供銷社的馬主任說了,這咋又不要了。
“你們主任知道的。”孫學臣陪著小心說。
“就是主任叫你拿走的,你趕緊。”王美麗沒好氣。
孫學臣沒辦法,只能垂頭喪氣地拿起一卷布來。這些都是好布,就是染色沒染好,可花布穿在裡面,又看不出來,不知道供銷社咋就是不要。
倉庫裡還壓著幾卷,孫學臣想想就頭大。
李彎月在旁邊正好聽到,布她也看到了,確實是好布,這要是換個地方賣,人能搶破頭。
“崔潤山,我出去一會兒。”李彎月告訴崔潤山一聲,就出去了。
崔潤山說布放在這裡,他一會回來拿,跟著李彎月也出去了。
“雙蘭,你就這樣叫他走了,他要是不回來,這布錢咋辦?”王美麗扭噠扭噠過來。
布是劉雙蘭扯的,扣工資也該扣劉雙蘭一人的,別想捎帶上她。
劉雙蘭是沒來得及說話,崔潤山就出去了,可她相信李彎月兩口子不是賴賬的人。
“他們不回來,我自己補上,不會叫你均攤。”劉雙蘭知道王美麗,好事情她都搶在前頭,這種事,她一點不沾。
“你自己說的啊,別等到了主任面前,你不認賬。”王美麗就等著劉雙蘭這句話,繼續嗑瓜子。
“我不是你!”劉雙蘭做事嘎嘣脆,該她的錯,她都擔著。
王美麗白了劉雙蘭一眼,劉雙蘭願意做冤大頭,她不攔著。
李彎月出了供銷社,就叫住孫學臣:“同志,你這布咋賣?”
孫學臣轉過身,看到一個村裡婦女,不耐煩地說:“我這布不零賣,一買就得一卷。”
“一卷多少錢。”
孫學臣聽到這個有磁性的聲音,這才看到李彎月身後的人,這個頭得超過一米八了,他得仰著脖梗子,才能看到那張剛毅的臉。
“你要?我給你便宜點。”孫學臣高興地問崔潤山。
崔潤山看李彎月,李彎月當然想要了。
“便宜是多少?”李彎月想先聽聽價兒。
“五十塊,不要票,我還給你送家去。”為了賣出布,孫學臣也是豁出去了。
送布,是因為布是長長的一卷,一般腳踏車帶不了。
孫學臣看的不是李彎月,是李彎月後頭的男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他是紡織廠的副廠長,看人還是有準頭的。
“就你手裡這兩卷子?”李彎月問。
“倉庫裡還有,你要多少?”孫學臣巴不得李彎月能多要呢。
“先帶我去看看。”李彎月口袋裡就有崔潤山給的二百塊錢。
“好,好。”孫學臣推來他的車子,他的車子焊了塊鐵板,用來放布。
“你們咋去?”孫學臣問李彎月。
“我們也有車子,跟著你就成。崔潤山,你等著,我先去供銷社把東西的錢結了。”再耽誤下去,李彎月怕供銷社的人,把她當成賴賬的。
這年月,人都講究個信用,不講信用,以後這供銷社就進不來了。
李彎月進去,劉雙蘭心裡鬆了口氣,雖然跟王美麗說的硬氣,她也不想白白花出去這幾塊錢。
提著東西出來,李彎月和崔潤山跟著孫學臣來了棉紡廠。
棉紡廠裡轟隆隆的機器聲,一排一排的廠房,孫學成叫李彎月兩口子緊緊跟著他。
倉庫是大鐵鎖鎖著,鑰匙就掛在孫學臣腰上,孫學臣開啟倉庫,帶李彎月到了一堆布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