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銀鳳,蹲在李彎月家門口。
“崔潤山,咱家啥時候請了這麼尊門神?”李彎月一出聲,那破鑼嗓子她自己都聽不下去。
“門神是貼在門上的。”崔潤山一臉心疼地看著李彎月,她累的嗓子都啞了,關鍵還不是因為他,他很不滿意。
“你傻了,人能貼門上?呀,這人還挺眼熟。”李彎月啞著嗓子說。她想趕緊進門,可李銀鳳在這,開啟門她得跟進去。
“小潑婦,擱這裝啥糊塗,趕緊開啟門叫我進去,我得好好跟你算算賬。”李銀鳳站起來嚷嚷。
她還以為李彎月家兩個孩子肯定在家,她就先拿兩個孩子撒撒氣,再收拾她,結果鎖著門。
村裡走過來的人都往李彎月家門口看,有婦女問:“彎月,咋地了?”
“沒咋。”李彎月想想還是開了門,在外頭鬧開了不好看。
她進屋就找水喝,李銀鳳跟進來,往地上一坐,就開始嚎:“李彎月,你憑啥叫糧站不收俺們村的糧。你有啥話,咱倆當面鑼背後鼓地說清,你找你姑父麻煩幹啥!這天底下還是你一個人說的算?”
“我還想問呢,我李彎月啥時候有那麼大本事,能管到糧站頭上去?我要有那能耐,我用掙工分,起碼得進城吃商品糧。”李彎月喝了一大缸子水,嗓子總算是不冒煙了。
“還進城?城裡也是你這小潑婦能進的?我是你姑,你不會叫人?”李銀鳳看旁邊有個提包,拿起來就往屁股底下放,先坐著等走的時候就拿回家。
李彎月一把把提包奪了過去,“讓我叫你姑?你還叫俺小潑婦呢,俺有名字李彎月!起來,別耽誤我家做飯,咱們院裡說。”
李彎月兇巴巴叉腰站在李銀鳳面前。
李銀鳳想想,在屋裡喊,她喊破了嗓子,也沒人聽見,在院子裡喊,更能叫人知道李彎月不是玩意,而且她往地上一坐,氣勢上就矮了李彎月一截,她該站著。
“上哪說,我也不怕你個小潑婦。你就是說破大天去,你一個侄女,也不該對你姑父使絆子,你這是沒大沒小。”
對著自己,一口一個小潑婦,這又嫌她沒有侄女樣,做她李銀鳳的侄女,可真是太難了,李彎月想。
兩人來了院子,李彎月拿了根小板凳坐下。她上了一上午工,跟李銀鳳比不了。
李銀鳳直挺挺站著,這回她比李彎月高一大截,氣勢就上來了,想著先拿話壓住李彎月。
李彎月搶在了她前頭,“你們村的糧食,糧站不收,是因為不合格,跟我沒關係。”
“不可能,我家學富都說了,就是你跟那個收糧的說了句話,他才不收我們村的糧。我們村的糧食不合格,你出去說說能有人信?沙旺莊是連續三年的先進村,你李彎月不知道的話,出去打聽打聽!”李銀鳳一句不信李彎月說的。
沙旺莊的糧食不合格,這不是撒謊不打草稿嗎!
“你看見你們村糧食了?”以前交糧的事,李彎月不清楚,可這回她清楚得很。
“我沒看見,我家學富是大隊長,他都說了!”李銀鳳就信孫學富的話。
昨天,孫學富回家就朝她發脾氣,說因為李彎月,糧站沒收他們村糧食,這回的先進村,沙旺莊沒戲了,他調去鎮上的事,也泡湯了。
“你沒看見就來罵我?要不要咱倆去鎮上糧站,叫人家當面說給你聽聽,我的姑?”李彎月真服了李銀鳳,誰的話都不聽,就把孫學富的話當成聖旨,也不想對不對,全信。
“上啥鎮上,小潑婦你要對我做啥?”李銀鳳抱胸退開了一大步,她朝屋裡看,崔潤山在燒火。李彎月還真厲害,把自己男人管成了窩囊廢,她得小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