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彎月真這麼想,去黑市王翠花反應都那麼大,何況是賣這麼多布,要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都不跟王翠花說。
“嗯。”李彎月點點頭。
“布的事,潤山早就跟我和你爹說了,要沒有潤山,娘早就叫你說明白兒的。”王翠花刷碗,叫閨女放碗。
閨女那手,好不容易裂的口子好了,能少沾水就少沾水。
“崔潤山告訴你們了?”李彎月說呢,那天王銀芳說她賣布,王翠花也沒找她問。
“當然,潤山這個女婿是真像樣。要不是他說了,你就是叫你姑吃了,娘都不帶管的。反正娘在你心裡,就是那樣式兒的,一點不開明。”王翠花沒好氣。
李彎月把頭放在王翠花胳膊上拱拱,心裡怨崔潤山,也不告訴她一聲。
“起開,都多大了不知羞,我可告訴你,對潤山好點,他上一天工回來,還叫他編笸簍,你臉真夠大的。”
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王翠花看崔潤山,就是這個意思。
“娘,是他自己要乾的,可不是我叫他乾的,那國春和我爹也沒少幹活啊。”李彎月把碗小心放進櫥櫃裡。
這時候的碗,瓷很粗,碗邊都喇手,就這樣的,家裡也沒有幾個。
“你爹是大老粗,人家崔潤山不是。”王翠花粗著嗓門說。
“娘,別說這個了,咱村白泥在哪?”李彎月想了半天,龍灣村白泥的事。
白泥能用來洗頭,洗的又順又滑,還能用來漿洗衣服。衣服用胰子洗一遍再用白泥漿洗,就不會硬邦邦的。
周圍村會用地瓜幹換龍灣村的白泥,龍灣村的豬,就總是比別村養的肥,也是因為白泥,龍灣村到年底人人都能分到錢。
有些大隊,社員們幹一年下來,算著能分到百八十塊,可一到年底,一分也分不到,隊裡還一屁股賬。
旁邊的三隊就是有名的窮酸隊,年年分到手裡的只有賬。
“咱家白泥都是你挖的,你能忘了在哪?北山,別以為你能問住娘。”王翠花以為閨女拿她尋開心。
這要不是聽李銀鳳說,李彎月都想不起來白泥,更不知道去哪裡挖,她乖乖聽著王翠花嘮叨,想著哪天她得去看看,到底北山有多少白泥,說不準這白泥也能發點財。
王翠花嘮叨起來沒個完,還非得聽到李彎月應聲,又要問“娘說的在理吧”,就聽著院子裡嘻嘻哈哈的,轉頭一看,是春麥和石頭他們回來了。
“咋現在放學了?”王翠花甩著手上的水珠子,就出去了。
“姥,老師家裡有事,放假。”春麥蹦跳著往裡走。
“吃了沒?”王翠花走過去問。
“吃了。”春麥找到李彎月,就拉著她,給她和王翠花說好笑的事。
“娘,大胖吹了一天,說他奶給烙的小油餅老香了,可誰看他都不給看,到吃飯時候一開啟,只有一點渣渣,哪有油餅,丟大人了。”春麥這樂一路了,還沒樂夠,說給李彎月聽,叫李彎月一塊樂。
石頭晚進來一步,就聽到春麥跟李彎月說這個,閉了閉眼,他都跟妹說了,別跟娘說,她答應好好的,一見到娘,就忘到了姥姥家去。
石頭往外退。
“石頭,你站那,春麥你進去跟你爹、太姥他們說說。”李彎月看石頭那兩步心虛的,就知道咋回事了。
“哥,你叫我別跟娘說啥來著?”春麥想著,她哥跟她說了點事,是啥她給忘了,一邊走,一邊想,然後麻溜進去了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