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彎月狠剜了崔潤山一眼,不是他沒良心,她會吃孃家的飯?
被村裡人說成是“老李家倒潑回的水”,以前的“李彎月”是生生忍著,她也不願意被人那麼說。
“就這兒?”李彎月氣鼓鼓地看著他。
崔潤山悶聲問:“還想咋?”
“你是塊木頭,就不知道買上點東西,跟我一起去看看我爹孃?”李彎月說是這麼說,其實她是一人見兩個陌生人,還要張口就叫爹孃,她彆扭。
“你票呢?我去鎮上買東西。”李彎月手頭有點錢,可她沒票,去供銷社啥都買不成。
崔潤山從口袋裡套出一把票,都給了李彎月,一點不心疼,“你給自己買點雪花膏擦擦,我跟你回爹孃家。”
崔潤山一說這個,李彎月才想起來,她還沒看過自己長相呢,不過春麥和石頭都長的好,自己應該差不了。
“行了,你不是趕著掙工分,趕緊走吧。”李彎月對崔潤山揮揮手,又有些氣惱,她這麼說跟原諒了崔潤山似的。
不是說崔潤山跟“李彎月”一句話沒有嗎,她看著他挺能說的。
崔潤山頭回被趕出門,要不是他麵皮偏黑,李彎月都能看出他臉紅。
崔潤山出了門,李彎月才想起來忘了叫他搬麵缸,看到角落裡有兩口缸,大缸只有多一半,小缸卻是滿的,不消說,李彎月就知道大缸是她家的。
“咱家粗糧呢?”李彎月可是知道這年月最多的就是粗糧,光吃細糧,就是等著餓死。
“娘,咱家沒有粗糧,是你說的粗糧不能給爹和生……那個女人吃。咱家都是細糧,姥家是粗糧。”春麥一口氣說。
娘這腦子一會好用,一會糊塗的。
李彎月聽的差點吐出一口血,之前的“李彎月”對崔潤山和柳生生也太掏心掏肺了。
勒緊褲腰帶供孩子的,她知道,可勒緊褲腰帶供男人和他相好的,這是傻到家了!
“娘是要你記著,找男人就要找對你一心一意的,有歪心思的不能要,吃虧。”李彎月胡亂找了個藉口。
春麥糊塗了,問石頭娘是啥意思,石頭也沒明白,不過 他是哥,“娘叫你一起使勁挪缸。”
春麥這才想起在挪缸,小細胳膊一直使勁。
三個人一點點挪,挪到了他們屋裡,李彎月還上了鎖。
“娘,鎖門幹啥?”
“防偷。”防火防盜防柳生生,李彎月在心裡想。
出了屋,李彎月還犯愁走去鎮上太累,就看到了牆角的腳踏車,高高的梁,是一輛“二八大槓”。
“娘載你們。”
“娘,你會騎?”春麥可從沒見娘騎過,都是爹騎著去鎮上。
“娘試試。”李彎月還真沒騎過這二八大槓,推出門,推著緊走了幾步,一邁腿上去了,剛開始歪歪扭扭,一會就騎順當了。
“哎,那不是老李家的彎月嗎,她咋會騎腳蹬子!”
“瞎說,她要會騎,母豬就能上樹!是她家那個上門女婿吧?”
這話一落,鬨堂大笑,像李強軍這麼對女婿的,都是招的上門女婿,可他家是嫁的閨女。
只是這些人一會就笑不下去了,都大張著嘴,有的還揉眼睛,“娘哩,真是李彎月!”
那個之前說母豬上樹的,嘴都合不上了:“母豬真上樹了。”
李彎月壓根沒聽到這些,拐個彎就騎回了家裡,叫石頭和春麥一個坐前面,一個坐後面,她使勁一蹬,就上了土路。
石頭激動的差點躥起來,娘會騎車子,叫娘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