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疊了!衣服都讓你疊爛了!我讓你去跑網約車,為什麼沒跑?”宋亦瀾走到李登明面前,厲聲質問。
“今天不是喝酒了嘛……萬一被查出酒駕,就麻煩了呀。”李登明不與宋亦瀾對視,扭頭望向旁邊的地板。
“我說了不讓你喝酒,你為什麼要喝?顯你酒量大?!”
“這不是他們敬的嗎……他們都敬酒了,我能不喝嘛。”
“你說,誰敬酒了?”宋亦瀾單手掐腰,轉到李登明面前。
“韓正易嘛。”
“呵,韓正易!他讓你去開他不要的車,你去開了嗎?”
“明天吧……他今天才剛說,我就趕著去開,有點不太好吧。”
“李登明,你能不能要點臉?!”宋亦瀾揚起手臂,在空中揮了一下,“你不要臉,我還要臉!他讓你去開車明顯是說給大家聽的,就是為了羞辱你!你還真想去啊!”
“當時說去開的是你,說不開的也是你,你到底讓我怎麼辦嘛……”李登明有些委屈,“人韓正易挺好一人,根本沒故意炫耀,他能那麼說,是真想幫咱們。換做別人,誰會無緣無故地給我們開那麼好的車,我覺得是你想多了。”
“你真是榆木腦袋!”宋亦瀾用手指點著李登明的額頭,“我當時接話就是不想讓你繼續丟我們的臉!”
“是你搞的太複雜了……”
“行了!我就問你一句,從明天開始,去跑網約車,能不能行?”
“我不是已經答應了嘛。”李登明是答應了,可語氣有些不情不願。
“從今天開始,賺錢就是我們的主要目標,沒有錢,在家人面前都抬不起頭。為了五萬塊,我今天忍了那個白養的一整天!”
“我覺得你二妹挺好的啊……人家一個字都沒說,還幫忙拉豆豆去看病,你怎麼老這麼說人家。”李登明竟然主動替宋亦青說話,讓宋亦瀾又驚又氣。
“你懂個屁!”宋亦瀾照頭就給了李登明一巴掌,話語連珠炮般地噴出,“她懷著什麼壞心思我能不知道?要不是她,我們宋家不可能落魄成這樣!我爸也不可能病成這樣!這都是她造的孽!她以為幫我們一兩次忙就能兩清了,門都沒有!”
“你怎麼還打人呢……”李登明的眼睛睜大了許多,“咱們之前說好的,不管怎樣,都不能動手。”
“我打你怎麼了,不打你不長記性!”宋亦瀾作勢還要打,被李登明一把握住了手腕。宋亦瀾大叫一聲:“李登明,你漲能耐了啊,竟敢對我動手了!”
李登明急忙鬆開,縮著脖子往後撤開兩步。
宋亦瀾衝了上去,但這一次,她沒有用手打,而是用手指戳著李登明的肩膀,一邊戳,一邊說出一些十分難聽的話。李登明斜靠牆壁,視線落在牆壁上的一個斑駁花紋上,宋亦瀾的話從他的左耳朵進,從右耳朵出,他一個字都沒聽見,這是他常年被罵歷練出來的獨門絕技。
最終,在李登明的道歉下,宋亦瀾也是累了,便偃旗息鼓。
晚飯是李登明做的,一向精力旺盛的宋亦瀾今天感到出奇地累,雖然她嫌棄李登明做飯不好吃,但她實在沒力氣了,躺在沙發上,閉目眼神,偶爾指點兩句。雖是躺著,其實並未得到休息,腦海中思緒雜亂,心情也是靜不下來,今天的事,以及最近小妹借錢的事,還有即將到來的豆豆上學的事,讓宋亦瀾產生了一種挫敗感,覺得自己的生活十分失敗,其實,她很早就有這種感覺了,就是無論她多麼努力,多麼早出晚歸地榨乾自己,都無法讓他們的生活更上一層樓。
而李登明也愈來愈讓她失望。
她深刻意識到,她嫁的這個男人,已經沒有任何上進空間了,隨著年齡的增長,甚至可能會倒退,即使她努力在後面鞭策,都無濟於事。
宋亦瀾本是一個做了決定就很少後悔的人,但最近半年,她時常反思,嫁給李登明,是不是自己一生當中,犯的最大的一個錯誤?
宋亦瀾惆悵地嘆了一口氣,最後一眼,她看見圍著圍裙的李登明邁著小碎步從廚房走出來,似乎在詢問自己什麼,聲音很輕,聽不清楚,也懶得去聽。
宋亦瀾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她感覺有東西蓋在了身上,她在睡夢中忽然心生厭煩,手腳並用,將那東西踢開了。
那東西,是一條有些老舊的毛毯。
李登明站在宋亦瀾身側,手裡握著毛毯的一角,居高臨下面無表情地看著宋亦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