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萬多的羯人將士,自石遵以降,全部被誅殺,沒有留一個活口。
而鄴城東南面的地界,晉軍和羯人的騎兵大戰也接近了尾聲。
背嵬騎的鐵甲洪流,已經將羯人陣型衝得分崩離析,羯人騎士一點抗手的能力都沒有,就這樣被摧毀,被壓垮。不管是迎上來準備殉死的羯人悍卒,還是來不及從戰場上逃脫,喪失了全部抵抗意志的傢伙,都變成了一堆堆血肉模糊的東西,被萬馬奔騰踐踏蹂躪不成模樣。
重騎衝陣,就是這個時代戰場上最為壯觀的景象。不論成敗,不過都在一呼吸間。要不就是重騎在堅強的步兵方陣面前碰得粉碎,要不就是轉瞬之間,就讓戰場變成修羅一般的景象,讓自己對手的膏血,塗滿整個大地!
原本是五千對五千,兵力相當。但是背嵬騎一輪衝殺之後,羯人便戰損了兩成,不到四千的騎兵。餘下的還在劉寧的怒吼之下,掉頭繼續向晉軍衝殺而去。
而背嵬騎同樣殺得雙眼通紅,調轉頭之後,也怒吼聲如雷,一個個催動著胯下的駿馬,繼續向對面的羯人發起狂暴的衝殺。
第二輪衝殺過去,羯人便已只剩下三千人。到了第三輪的衝殺之後,羯人便只剩下一千多人,而且還有大半的全身鮮血如注,甚至有的人連馬都坐不穩了,只是強撐著不倒而已。
反觀晉軍那邊,由於有鐵甲保護,受傷和陣亡者極少,只是一個個都累得氣喘如牛,滿頭滿臉的汗水,那一身的鐵甲也變得格外的沉重起來,有的人抬著馬槊的手,都在微微的發抖。
他們接連進行高強度的衝殺,體力消耗極大,幾乎到了極點。而胯下的駿馬,也是噴著粗氣,全身是汗。饒是這些神駿而膘肥體壯的阿拉伯戰馬,也難以支撐這種高強度的衝殺。
這時,鄧遐反而不急了,只是大口的喘著氣,並沒有下令讓眾將士衝襲。因為他知道,對面的戰馬,經過這幾輪的衝殺,也跑不動了。
羯人軍陣中的劉寧,身上也掛了彩,左腿被刺了一個血窟窿不斷的流著鮮血,身上的甲冑也是通紅的一片,同樣也累得氣喘如牛。
眼見得對面的晉軍按兵不動,正在休憩,而己方的將士大半都全身血流如注,已經堅持不了多久,劉寧咬牙切齒的一聲大吼:“殺!”
殺~
殺~
雙方的騎兵再次衝殺而出,惡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再次展開了激烈的搏殺。然而,這次的搏殺,對於背嵬騎來,就是赤裸裸的屠殺。
很多羯人早已體力不支,剛剛衝近,未等晉軍攻擊,便已自個栽倒於馬下。那些咬著牙關勉強衝近晉軍的羯人,根本躲閃不開背嵬騎平端的馬槊,一刺即中,一中即倒。只聽得撲通撲通的落馬聲不絕於耳,一個個羯人像稻草人一般栽倒於馬下,又被背嵬騎的鐵蹄碾壓而過,踏為肉泥。
等到鄧遐再次勒馬回頭時,對面已經只剩下羯趙的鷹揚將軍劉寧一人,正在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手中的戰刀都已不知到哪去了,雙手空空如也。
鄧遐策馬向前,奔到他面前,手中的馬槊高高的抬了起來,直指劉寧的咽喉。
“大趙無敵,殺!”
劉寧怒吼一聲,高高的舉起了手掌,一掌為刀,催馬惡狠狠的向鄧遐撲去。
噗~
鄧遐縱馬向前,一槊正刺中了他的咽喉,將他的身軀高高的挑起,然後甩落在地。
至此,這隻羯人騎兵也全軍覆沒。
…………
近二十萬的漢人百姓,剛剛從羯人的屠刀之下,逃得生天。在前來接應的晉軍將士的帶領下,以及各士族的組織下,全部退到了漳河邊。沿著漳河排列了長達十餘里的隊伍,如同一條巨龍一般,一眼望不到頭。
漢人們雖然逃得了性命,但是長期以來對羯人的恐懼感,讓他們對鄴城東門外的晉軍與羯人之戰十分的擔憂。他們更能深刻的體會到,羯人士卒的悍勇,羯人的兇狠和殘暴。
這麼多年來,他們一直匍匐在羯人的統治之下,但凡看到個高鼻子、藍眼睛的羯人,就要低下頭來,不敢抬眼去看。這還只是遇到個普通的羯人,若是看到了全身甲冑、腰懸長刀羯人的軍士,就像看到了魔鬼一般,更是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剛才出城的時候,羯人的箭鏃,又不知射倒了多少漢人,不知多少人的親人倒在血泊之中,又不知多少人被踐踏而死。所以,哪怕是已經逃出了鄴城,身旁都是清一色的全身甲冑的漢人將士在保護他們,他們心中還是充滿恐懼的陰影。
“大晉大勝,羯狗全殲!”
“羯狗全軍覆沒,一個沒留!”
“羯狗子都被殺光了!”
一個個晉軍騎兵策馬疾奔而來,沿著河岸來回賓士,興奮的高聲呼喊著。
那些逃出城的漢人們,頓時紛紛歡呼了起來,巨大的歡呼聲迅速蔓延開來。十七八萬的歡呼聲,如同滾雷一般,震動了漳河水,震動了四野,震動了蒼穹。天地之間,只聽得到二十多萬軍民們的盡情的宣洩著心中的痛快的聲音。
痛快至極的漢人們,有的人將頭上的發冠拿在手裡彈著,有人像個孩子般蹦了起來,有些剛剛失去親人的漢人們,更是喜極而泣,跪地大哭,喊著死去的親人們的名字,告訴他們大仇得報。
在漳河的下游方向,姚弋仲率著兩萬餘名的羯人,也沿著漳河排列開來,靜靜的等候著鄴城外面的戰況的訊息。
前幾天,他得到石遵的命令之後,不願意為羯人賣命,當即便派姚襄帶人暗中潛出城,向司馬珂示好,並透露了羯人的計劃。
司馬珂與王猛協商之後,便決定來這麼一出誘敵之計,將石遵引誘出城,再斷其後路。
於是在今天的凌晨四更時分,晉軍的戰兵便全部撤往了原本沒有駐軍的鄴城北門。
東面的大營,完全是空營,所有的糧草輜重早就搬空了,遷移到了漳河上游方向。而輔兵和民夫們,也直接退往了上游方向。只是在營寨裡留著一些柴薪和廢舊的營帳,以便羌人點火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