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三架簡易的投石車推到了東門大街之前,停在羯人的一百二十步之外。
遠處的鄧恆,望著陣前的投石機,眼中露出不屑的神色,淡淡的笑道:“技止此耳!”
這種簡易的投石機,射距不會超過兩百步,擺力也不會太大,加之城內無巨石,司馬珂最多以磚石作為攻擊武器。十餘斤的磚石用這種投石機砸過去,羯人只需將大盾搭成天棚,便能阻擋磚石的攻擊,就算有漏網之魚,砸在身上的重甲上,傷害也是有限的。
之前鄧恆見得司馬珂突然撤軍,還擔心司馬珂會使什麼詭計,畢竟在羯人的傳說之中,司馬珂可是詭計多端,多智如妖的存在。然而,當鄧恆看到那三架簡易的投石機之後,反而長長的吁了一口氣。
在鄧恆看來,司馬珂鼓搗了一兩個時辰,就鼓搗了這麼個玩意來,有點技窮的感覺,自是滿眼的不屑。所謂南晉第一神將,除了耍勇鬥狠,就只能鼓搗這麼個不靠譜的玩意來,也不過偶爾。
“傳本將之令,前面諸將士,除首行將士之外,餘者皆以大盾護頂,以防南晉兵馬用投石攻擊!只要再守住三個時辰,待得援軍一到,便是司馬珂的死期!”鄧恆冷冷的傳令道。
“喏!”
身旁的親兵立即前往傳遞號令。鄧恆雖然只是個漢人,但是在羯人的心目中,威望也較高。號令層層傳遞下去之後,眾羯人立即發出如雷般的響應。
三架投石機做好投擲準備之後,那些用筐抬著毒氣彈的羽林騎士卒紛紛向前,將毒氣彈放到了投石機的旁邊。
隨著司馬珂的一聲令下,三名士卒用鐵鉗夾起三個毒氣彈,邊上計程車卒用火把將毒氣彈的麻繩點燃,那麻繩被魚油所浸泡,一點就燃,很快火苗便蔓延到了毒氣彈的內部。
毒氣彈內部不但有魚油等易燃物,更有硝石這種能夠迅速燃燒的引火物,頓時發出淅淅索索的猛烈燃燒的聲音,隨後便冒出濃煙來,眾將士雖然用溼布矇住口鼻,依舊有點嗆的感覺,急忙將燃燒毒氣彈放到彈勺之中。
那負責投彈計程車卒,也是口鼻用溼布蒙著,依舊不敢怠慢,急忙一拉投石機的擺臂,那擺臂呼的一聲彈起,便將那毒氣彈狠狠的甩了出去。
呼呼呼~
三顆冒著濃煙的毒氣彈,在空中劃出三條黑色的弧線,如同三條黑龍一般,隨即落在了羯人的佇列之中。
因為毒氣彈較輕,投石機這奮力一甩,越過了那些重甲步卒,落在了弓箭手叢中,那些弓箭手見得一顆呼啦啦的燃燒著、冒著濃煙的玩意扔了過來,生怕燒著自己的頭,紛紛低頭避讓,那毒氣彈便掉到了眾弓箭手腳邊,繼續嗤嗤的燃燒著,放著一股股的巨大濃煙。
初時,那些弓箭手見得這著火的玩意落在腳邊,還沒在意,只是移開腳步,不讓它燒著自己的腿。
很快,那濃煙便四散開來,隨著寒風四處飄蕩著,四周的弓箭手頓時發出猛烈的咳嗽聲,眼中流出眼淚來。然而,那毒氣彈的出煙量極大,三顆毒氣彈釋放出的巨大的濃煙,隨著寒風的吹拂,很快便將周圍方圓十餘米的距離籠罩了起來。
無數的羯人將士,捂著鼻子,發出巨大的咳嗽聲。有人拿手去抓,卻被燙的哇哇大叫;也有人用腳去踩,卻只踩得火星四濺,濃煙的範圍反而越廣了,毒氣彈之中摻雜了許多的硝石,劇烈的燃燒著,一時間根本無法踩滅;也有人用腳去踢,卻只是踢到了前面,將濃煙的範圍搞得更大。前面的羯人,見得後面計程車卒將毒氣彈踢了過來,大聲叫罵著,又踢到了更前面,那濃煙又往前頭的重甲槍盾兵之中蔓延。
後陣之中的鄧恆,見得趙軍只是投了幾顆煙彈,尚未反應過來這是毒煙,急忙喝令道:“見到煙彈,立即踩滅!前軍舉盾,阻擋煙彈!”
在他看來,用煙燻固然會造成一陣的混亂,但是這些羯人都悍不畏死,區區的濃煙並不會令其潰亂而逃,司馬珂此招固然會給他增加麻煩,並不能打敗他。
然而,形勢的發展,並未按照他的想象所進行。
只是三顆毒氣彈,便已將羯人搞得大亂。然而,司馬珂卻給羯人準備了將近三百顆的毒氣彈。
呼呼呼~
又是三顆毒氣彈在空中劃過三道弧線,帶著淅淅索索的火苗,和濃濃的黑煙,墜入了羯人叢中,後面的弓箭手和弩箭手,完全一陣大亂,在毒煙之中劇烈的咳嗽著,時不時的發出一陣叫罵聲。
投石機投出三顆毒氣彈之後,已經掌控了力度的大小,按照司馬珂的要求,眾人開始控制著投石機擺臂的力度,由近而遠,均勻投彈。
先是放輕投石機擺臂的力度,投到一百二十步之外的羯人重甲刀盾兵叢中。只見得漫空飛舞的濃煙,十數顆毒氣彈依次飛向羯人最近前的重甲大盾兵。
這些刀盾兵倒是比較雞賊,高高的舉著大盾,很多毒氣彈都落在盾牌之上,雖然經風吹散,不少濃煙依舊吹向他們的鼻孔,但是卻比起後面的羯人所受的毒煙的侵蝕輕了許多。
司馬珂見狀,當即讓投彈計程車卒,再次放輕擺臂的力度,將那毒氣彈全部投到了重甲刀盾兵的近前。
呼呼呼~
二十餘顆毒氣彈,全部投到了羯人重甲刀盾兵近前的十步之內。此時正颳著西風,而且夜裡風勢極大,那一股股濃煙,藉著風勢,向羯人重甲盾兵叢飄去。雖然有盾牌擋住,但是縫隙依舊很大,那些毒煙無孔不入,藉著風勢,竄進了羯人重甲步卒之中。那些羯人很快便招架不住,一個個大聲的咳嗽起來,眼淚直流,嗷嗷的叫著,罵著。
隨著毒氣彈越來越多,濃煙也越來越濃,一些前面的羯人已經招架不住,手中的大鐵盾也舉不起來,身子變得搖搖晃晃起來。鐵盾一鬆,那在鐵盾上燃燒的毒氣彈,便落入了羯人重甲刀盾兵的叢中,濃煙將四周的羯人全部籠罩了起來,頓時令羯人愈發大亂。於是便形成了惡性迴圈,四周的羯人將士一亂,便有更多搭著天棚的鐵盾放了下來,然後更多的毒氣彈落入羯人叢中。
羯人用鐵盾搭成的銅牆鐵壁就此在毒氣彈的侵蝕之中淪落,司馬珂見狀,令投毒氣彈的將士繼續加把勁,又投了三四十顆毒氣彈投到那前頭密密麻麻的重甲步卒叢中。
如此一來,整個羯人的前軍叢中完全是黑煙滾滾的,全部被籠罩起來,濃煙之中,到處都是劇烈的咳嗽聲和叫罵聲,隨後已經有人開始倒了下去。
羽林騎幸得離了一百多步遠,而且風向往對面吹,口鼻又用溼布矇住,故此無恙。
眼見得毒煙彈已經湊效,司馬珂繼續喝令投石車向前投彈,眾投石手也加大了擺臂擺動的幅度,將毒煙彈向前往投擲。
緊接著,羯人的上空濃煙滾滾,越來越多的毒氣彈飛來,落入羯人的叢中。
餘下的一百多個毒煙彈,逐次漸進,分別按照一百五十步,一百八十步,兩百步……三百步,最遠之處投到了三百五十多步外,投到了鄧恆的身邊。
一股接一股的黑煙冒起,整個東門大街,如同大型失火現場,濃煙滾滾,兩千多的羯人悍卒,全部籠罩在濃煙之中,拼命的咳嗽著,掙扎著,怒吼著,哀叫著,如同人間煉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