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杜勳和汲魚出逃的,只剩下三千多的羯人,但是並未像司馬珂所想的會在周邊亂竄,或者往東、西和南三個方向奔逃,而是直接往北進入了北邙山方向。
原來在那群山之中,並非無路可走,尚有一條道可直通黃河的孟津渡口。西周之時,洛陽城環衛四塞,雄關林立,形勢險固,周圍設定函谷,伊闕、廣成、大谷、轘轅、旋門、孟津、小平津八大關,合稱“八關都邑”。
到了晉朝,雖然大多數關城都已年久失修,已經破敗,往北的孟津關自然也無人看守,但是道路還是暢通的。因為此時的洛陽仍舊是中原的繁華之都,許多從黃河渡河過來的商旅行人,都走孟津渡口,再從這條山道通往洛陽,是最快的捷徑。
司馬珂一路派著斥候緊緊的盯著這群潰兵,怕的就是他們肆虐周邊的村莊裡的漢人,沒想到他們直接逃往孟津關的路上,倒是省事。
杜勳和汲魚走了孟津關這條道,石廣也同樣走的這條道,只是石廣只率十數騎輕騎奔逃而去,倒是逃得了生天。而杜勳和汲魚的大軍,一夜在山裡亂竄,深一腳淺一腳的,只走了二三十里地。
有了斥候的嚮導,背嵬軍和羽林騎只追了兩個時辰,便追上了羯人。
此時的羯人已走出群山,到了平地地帶,前面是一望無際的平原,遠處是波瀾壯闊的黃河。在山裡竄了一夜外加半天的羯人們,紛紛歡呼了起來,以為終究是躲過了一劫。
然而,司馬珂對於兇殘的羯人,從來不留活口。這次不趁羯人落於弱勢的時候斬盡殺絕,下次就不知要多折損多少將士才能將其斬殺。
轟隆隆~
一陣馬蹄聲自背後響起,眾羯人紛紛回過頭來,便見得晉軍的騎兵如同一條長龍一般,從那蜿蜒的山道之中奔行而出。
此刻,羯人們頓時心中涼了半截。奔行了半天半夜,他們的體力幾乎已經耗盡,再沒有體力逃奔了,再說就算跑,還能跑過四條腿的戰馬?
杜勳和汲魚兩人齊齊拔刀而出,嘶聲吼道:“拼了!”
眾羯人都知道,南晉西陽王的兵馬,從不留羯人活口,就算是降卒,也會被像牲畜一樣砍殺,唯有一拼。
此時,奔出山道的背嵬軍,已經在毛寶的率領之下,迅速的集結,轉眼之間便已集結了數百人。
“換馬!”毛寶高聲吼道。
背嵬軍一人雙馬,以蒙古馬為乘馬,身披鋼鐵馬鎧的阿拉伯馬為戰馬。那蒙古馬馱著近兩百斤的鋼鐵戰士奔行了數十里,已是氣喘吁吁,而阿拉伯戰馬只披了數十斤的鋼鐵鎧甲,沒有半點疲態。
隨著毛寶的一聲令下,眾將士迅速的換上了阿拉伯戰馬。眾背嵬軍,全身披鐵甲,頭戴兜鍪,就連臉上都帶著面甲,而胯下的戰馬也披著厚重的鎧甲,手裡舉著長長的馬槊,如同一群長滿獠牙的鋼鐵怪獸。
眼見得羯人不但不逃,反而向他們撲殺而來,毛寶臉上不禁露出輕蔑而殘酷的冷笑,就像老虎看到一群齜牙咧嘴的兔子一般。
身後的鐵騎,依舊在迅速的集結,越來越多,等到千人的兵馬集結在一起時,羯人已經奔近了三十步之外。
咻咻咻~
無數的羽箭飛來,射在背嵬軍的身上,只是發出一陣陣叮叮噹噹的金鐵交鳴之聲,眾背嵬軍只是將頭輕輕一低,那些羽箭便像雨點一般落在鐵甲上,然後掉落了下來。
“殺!”毛寶手中的馬槊狠狠的往下一壓。
轟隆隆~
一千名重甲鐵騎,齊齊將手中的馬槊下壓,催動胯下的戰馬,惡狠狠的撞向敵群。
藉著一千多斤的鐵騎疾馳而來的衝勢,如同一輛輛小汽車一般撞入了人群之中,那一片槊刃之牆,閃著幽寒的光芒,藉著衝勢,狠狠的刺入了羯人的身軀,發出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撕裂骨肉的聲音。
一時間,慘叫聲四起,鮮血四濺,羯人們未及近身,身體便已被刺出了一個血洞,而背嵬軍們一擊刺出之後,不管有沒有得手,迅速將馬槊一抽,藉著衝勢繼續向前戳刺,將那些僥倖躲過槊刺的羯人,留給後排的袍澤。
羯人們躲過第一排的馬槊,卻躲不過第二排的馬槊,躲過了馬槊,也躲不過那時勢若千鈞的衝撞,不少羯人直接被巨大的衝撞之力,撞得飛了起來,落在地上,又被馬蹄踐踏而過。
一輪衝殺過後,三千多的羯人軍陣,已被衝得七零八落,僅此一輪,便死傷了七八百人,餘者也是潰不成軍,而背嵬軍幾無折損。
毛寶率眾疾衝而出,在數十步外勒住馬腳,悠然回頭,見得那橫七豎八躺了一地的高鼻子、藍眼睛的羯人的屍體,不禁哈哈大笑,高呼痛快。
沒有什麼比屠戮毒蛇猛獸一般的羯人更為痛快了!
杜勳和汲魚兩名羯人將領,依舊高聲大吼著,要跟背嵬軍血拼到底,如同瘋魔一般,羯人如同野獸一般,天生的悍不畏死,全身充滿了狠勁,這也是他們能夠佔領中原的原因。
背嵬軍和羯人軍馬,都紛紛調轉頭來,準備再來一次對沖,不死不休。
就在此時,在羯人的背後又想起了一陣急劇的馬蹄聲,羯人的後軍回頭一看,便見得無數的晉軍輕騎從山道中疾馳而出,赫然是周琦所率的羽林騎。
杜勳見得來的是輕騎,眼中頓時一亮,大聲吼道:“老子們拼不過重騎,還拼不過輕騎,衝過求,殺一個便夠本!”
眾羯人頓時精神大振,鼓起了全身的最後一絲血勇,惡狠狠的撲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