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素服,斯文一脈。
他正在下棋,自己與自己對弈,懷裡抱著一隻白色的兔子,對她的到來毫無所覺,又或許是察覺到了卻選擇無視了她,像無視其他所有人那樣。
單看這樣的段昭,段音離絕對無法將他和病人聯絡到一起。
他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了,除了不說話。
拾月暗戳戳的揪著段音離的袖管,想著一旦段昭忽然發瘋她就拽著她家小姐趕緊跑。
段音離沒有貿然靠近段昭,不是怕被他嚇到,而是擔心自己嚇到他。
她福了福身子:“大哥。”
毫無意外,段昭沒理她。
她一小步、一小步的慢慢朝他走近,見他棋盤上滿是縱橫交錯的黑白子。
段姑娘雖沒什麼棋藝可言,但被拾月嘮叨著看棋譜的那些年也隱約記得幾局棋,她見段昭布的這個分明是個死局啊。
靜靜看了一會兒,她試探著將手伸向棋盤。
段昭依舊沒什麼反應,倒是他懷裡的兔子忽然“嗖”地一下躥出來跳到了棋盤上,將棋局徹底打亂。
段昭還是沒反應。
這讓段音離稍感意外,發現這位兄長和她想象中猥瑣膽小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
想了想,她忽然伸出食指,指尖按住了留在棋盤上的一顆白子,見段昭沒有阻止便往旁邊挪了一點點,將原本壓在交叉點上的棋子挪到了方格里。
這操作可把拾月給看呆了。
段昭大抵也是驚到了,只是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就是像復原那盤死局手停下了動作,只定定望著段音離的手。
留意到他細微的變化,段姑娘決定將騷操作進行到底。
她拿拿放放,將原本正兒八經的一局棋變的面目全非。
棋盤之上,赫然是一張大大的笑臉。
黑子圍了一顆圓圓的頭,白子擺了一對彎彎的眉和翹起的嘴,看起來十分討喜。
段昭低頭看了看棋盤,抬頭看了看段音離,終於不像方才那樣跟個木頭人似的一動不動了。
段音離見旁邊還餘下許多棋子,便索性又擺了一個像鞋拔子似的雞腿和一個像大鞋拔子似的肘子。
最後擺了一條長長的什麼東西。
拾月這會兒已經徹底忘記了圍棋原本的玩法,完全當成了“你擺我猜”,遂興致勃勃的問:“小姐,這是一根線頭嗎?”
段音離:“活的!”
拾月再猜:“蚯蚓嗎?”
段音離搖頭。
拾月又猜:“那是蛇?”
段姑娘看了她一眼,神色無語。
拾月不死心:“那是莽?”
這次總沒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