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止了哭,小布丁也跟著平靜下來。
賀董薇大大鬆了口氣,孩子的哭聲就是她內心的警報器,生怕他的痛苦是因為身體患病,會因自己的照顧不周而被忽略。
賀董薇拿出奶瓶投餵,說道:“你看,是不是很乖?長得像他爸爸多一點。”
確實,範小青如今純素顏,眉毛淡得幾乎掉光了,膚色也蠟黃暗沉,和被賀董薇養得白白嫩嫩的小布丁一點也不像。
誰知她剛說完,範小青就跟中了邪似的,“哇”地一聲崩潰了起來,對著玻璃罩猛砸,
“啊~~~~”
她突然大喊大叫,嚇得賀董薇連忙後退,
兩位警員迅速上前制止,醫護人員給她打了一針鎮靜劑,才勉強讓她沉靜下來。
好片刻,站在玻璃屏障外的賀董薇心還吊著,雙腿隨時做好了發力的準備。
“你別這樣,我今天就是想帶孩子過來看看你,你不想認他了嗎?”
範小青鼻子被粘膩堵住,只能用顫抖的牙關在呼吸,整個人像在渡劫,體內有兩個大相徑庭的小人在來回拉扯,想要把她分食殆盡,她的目光也在幾個呼吸間瞬息萬變了起來,最後眼神漸漸清醒了般清晰起來。
一條生命在自己體內孕育誕生,哪怕被剝離,那份先天的感情還是存在的,哪怕小布丁不是賀董薇懷胎十月所生,但這段時日一刻不離的悉心照料,她已經融入了母親的角色,
但凡傾注了心血心神的東西,總會讓人格外的珍惜和愛護,範小青如此,賀董薇也如此,所以他們都願意為了小布丁而妥協,心平氣和地面對面交談。
“我給孩子取了個小名,叫小布丁,你給他取個大名吧!”
範小青的眼珠轉動,已經在腦中翻箱倒櫃地搜尋起來。
搜尋了半天,又低低地哭了起來。
她真是沒用,盼了孩子出生那麼久,卻連一個好聽的名字都沒有準備。
原本她是盼望著蕭澤陽親自給孩子取名的,現在看來,永遠都不可能了。
她抹了一把淚:“蕭騰!”
沒有什麼特別儒雅的解釋,她就是單純地取了個同音,希望孩子以後都有人疼。
“好,就叫蕭騰,鵬程萬里,展翅騰飛,是個好名字,以後我也好好疼他。”賀董薇笑著解說,不管她是知曉還是誤撞,總之這恰如其分的體面說辭,正中範小青心房。
蕭澤陽已經走了,蕭家也沒了,那兩個從前一口一個‘乖孫’的爺爺奶奶也逃之夭夭,不知所蹤,身為母親的她更是精神失常,傷人入獄,
他的孩子一出生就揹負著常人談之色變的匪夷身份,她本就是被人詬病著成長的,她深知那一層層厚重的枷鎖會把人壓得喘不過氣,更別提是一個孩子的脊樑,能分分鐘被壓斷,
所以賀董薇的這個簡單的承諾,對她來講比任何的恩情都要厚重,
“對不起,對不起……”
她為她做過的不理智行為道歉,同時還未自己未能盡到母親的責任而羞愧,
當初是她強硬地把孩子帶到這個世上,如今又未能給他提供基本的護佑,她自認自己連做一個母親的資格都沒有了。
賀董薇對範小青算不上怨恨,否則她也不會帶著小布丁過來看她,看到她的自責、崩潰和痛苦,她更多的是同情和憐憫。
不可否認,她對小布丁的愛,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她而死的蕭澤陽,無論如何,她一輩子都欠這孩子一個父親。
“你好好配合治療,我以後有空就帶他來看你,好不好?”賀董薇是妥妥的半哄半騙,畢竟她是真的希望範小青能好起來,但如果她病情惡化,比剛剛發作時還嚴重,她也會狠心地讓她遠離小布丁。
“好!”發小青連連點頭,感激涕零,一如回到了被蕭澤陽溫柔對待的時光,內心又充滿了希望。
——
凌厲的高檔公寓雖然比不上賀家別墅那樣豪橫寬廣,但空間還是夠的,也不知凌厲當初一個單身漢是怎麼想的,挑了一個五房一廳的戶型,現在小布丁也住了進來,紅姐就成了常住保姆,賀董薇只好把自己原本住的那間臥室改成嬰兒房,
而凌厲對此無比贊成,不為別的,就因為他和賀董薇從此可以實現同床共寢了。
賀董薇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去佈置嬰兒房,她是要掏空心思,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了小布丁,就連被打入冷宮好幾月的小弟,也忽然被她多餘的母愛滋潤了一下,
在佈置嬰兒房時,賀董薇在網上看見一些新奇的兒童小玩具,管他現在能不能玩,通通下單,還好心地給小弟下單了一個新的狗窩,
當她累乏地收好自己下單的纖纖玉指時,門被開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