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是我一直陪在你身邊,我們為了什麼難道你忘了嗎?”高琴恢復了她的恬靜大方,把手機還給了楊麗。
“我不反對你在乎她,你想什麼時候去找她都可以,可今晚不行,我賭不起,如果錯過了今晚,我們不僅失去海老的支援,甚至可能會被蕭澤陽徹底擊垮,賀家也將會易主,她是個成年人,不是三歲小孩,不是每一回哭都要人哄,”
楊麗果斷拿回自己的手機:“那個海老也不見得是什麼好東西,說白了都是為了利益,可對於薇薇,我從來沒有哄過她!”
她不僅沒有哄過她,也從來沒有答應過她的任何承諾,甚至都沒給過她好臉色,可偏偏外冷內的人大多都有一個通病,他們通常是用內心回答問題,用行動實踐承諾,卻死也不會把煽情的說出口。
高琴見她還有撥號的打算,乾脆把話說到底:“你又不欠她的,你守著賀家那麼多年,付出的夠多了,可到頭來他們還不是和楊家一樣,把你榨乾之後就會掃地出門,你不是不知道賀正最在乎的是什麼,有些人的想法我們是一輩子也改變不了的。”
“薇薇不是賀正,她有自己的想法,”說出這句話時,楊麗的底氣明顯不足,可這是她僅有的一點可以反駁高琴的說辭。
“我不否認她的為人和善良,可如果非要在血親和非親之間做個選擇呢?你覺得自己有幾分勝算?我們不為自己打算,誰又會替我們著想?等別人來心疼我們嗎?那還要等多久?二十八年了……還不夠嗎?”
“我不貪,我只想拿回屬於我們奮鬥了二十八年的那一部分,像我們這樣的人,在世人約定俗成的道德觀念裡,本身就是弱勢,我手裡什麼都沒有,總覺得自己活得又失敗又窩囊,可像我們這樣的人,明明比他們都要努力,憑什麼我們就不能有一個好結果?”
高琴這話一點也不假,四十八歲的女人,就算天天泡在美容院,哪怕比同齡人活得要光鮮要年輕數倍,可終究也留不住自己的青春;愛情對她更是若即若離,遙遙無期,如今就剩眼前那點碎銀利益還可以爭取,也是她目前為止,唯一有希望可以抓住的東西,說什麼也不會放棄。
“一談到感情,你總是閃躲,我們沒幹傷天害理的事情,為什麼要覺得羞愧,反正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第二個二十八年,我今天就要一個答案,你是跟我走,還是要回去找她?”
沒想到在楊麗面前一向溫婉大方,柔弱似水的高琴,也有這麼強硬甚至是咄咄逼人的時候,在感情上,她比楊麗不知剛勇多少倍。
楊麗修長的手指緊緊捏著手機,臉上醞釀著一場風暴,
不可否認,高琴說的,句句有理,她們才是同一類人,同類人應該‘惺惺相惜’,抱團取暖才對,高琴沒得選,她也沒得選,如今的她真的賭不起,與其堵一個不確定的答案,還不如守好陪了她二十八年的‘道友’。
握著手機的手忽然一鬆,臉上的風暴忽然退去,變得平淡無雲,恰好此時廣播裡傳來提醒旅客航班即將起飛的聲音,楊麗默不作聲,最終還是抬步登機。
她心裡想,大不了成功之後,再好好補償賀董薇,把 屬於她的那一份還給她,確保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可她卻沒想明白,世界上就是有太多遺恨是在‘之後’造成的。
公曆新的一年才剛開始,賀家大廳也換了一身新,到處散著喜洋洋的年味,可大廳裡除了賀董薇外,就剩一條看著賀董薇哭了好一陣,而自個不知所措的老狗。
看了一眼蕭澤陽休息臥室的方向,賀董薇最終還是把他的東西放好,把隨身碟默默揣回自己的口袋,抹乾淨眼淚去了自己的‘秘室’——小閣樓。
小閣樓算不得是個密室,但每次賀董薇心情不好的時候,總是喜歡把自己關在那個小小的閣樓裡,裡面也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就是一個科技感十足的多媒體房間,中間放著一張舒適的床墊,房頂和牆壁,乃至地板,都是液晶鏡面的設計,可以根據自己的需求,隨意調換,模擬出一個自己喜歡的環境,進行放鬆治療。
賀董薇喜歡呆在裡面,不是因為這裡的科技感十足,而是這封閉的四壁讓她覺得安全感十足,之所以她的秘密基地,其實是因為家裡沒有人會踏足這裡,她也從來沒有主動邀請人任何人進入,
久而久之,這小閣樓就跟偏廳一樣,成為賀家第二處大家心照不宣的,某些人排解情緒的地方。
“算你有良心!”凌厲那頭接通了電話,緊接著玩笑似的脫口而出:“就這麼想我?”
“嗯!”賀董薇十分誠實地回答,
這讓凌厲感到些許意外,按理說這個敏感時期,她肯定不會給自己打電話增加暴露的風險,更不會在自己故意調情的情況下,老老實實地坦露自己的心聲。
“發生什麼事情了?”
賀董薇努力刮掉眼中的霧氣,控制自己的聲線,不讓另一頭的凌厲察覺一丁點的異樣情緒。
她打趣地說:“就是良心疼了,忍不住要想你。”
電話另一頭果然傳來了一個滿意的撲笑:“嗯,我知道了,你再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