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實在沒有心情理會蕭澤陽,準確來說是她不知該用怎樣的狀態去面對他。
那種困頓心情,就像手上拖著兩個大鐵球,一邊是凌厲,一邊是蕭澤陽,她每邁一步都需要好大力氣,而鐵鏈又死死地把她手臂纏住,她甩都甩不掉。
蕭澤陽依然堅持,語氣聽起來也十分擔憂:“你在哪兒,你待在那兒別動,我去接你。”
如果放在以前,她會感動於蕭澤陽對她的緊張,可現在她只覺得對方過於小題大做,她又不是白痴或者智障,不需要有人24小時伺候,她真的只想靜靜。
可蕭澤陽還是堅持到來,還自以為是的把人帶去江景餐廳,說是讓她邊放鬆,邊用餐。
被江風灌吹的腦袋,她只覺得更沉了,喝了兩口紅酒,疲憊的細胞紛紛作祟,最後她暈暈沉沉地趴在了桌子上。
蕭澤陽剛想把人抱起來,肩膀霍然被人狠狠地推開,
“滾開”,凌厲忽然出現,怒吼一聲,粗魯的動作說明來者不善,頓時吸引力周圍好事者的目光。
蕭澤陽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凌厲三番五次地礙他眼,他已經受夠。
他抓著凌厲的的衣領,警告說:“姓凌的,別以為我怕你。”
兩人已經是劍拔弩張的架勢,一位男士服務員過來勸住:“抱歉先生,這裡是公共場所。”
服務員也十分機靈,知道兩人的癥結在賀董薇身上,輕輕拍了拍趴在桌子上的賀董薇:“這位女士,您還好嗎?”
賀董薇艱難地抬頭,眯著睜開眼,第一眼就看見凌厲高大的身影立在眼前,皺著眉頭喊:”阿厲,你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她說話的同時,已經習慣性地張開了雙臂讓某人抱。
凌厲很自然的把人接住,幸福來得有些猝不及防,他嘴角不知用什麼樣的弧度來形容才合適。
蕭澤陽臉色鐵青,聽到她喊的那句話,心中又慌又驚,但更多的是憤怒。
他伸手要把人搶回來,可她另一頭卻被凌厲拉住。
賀董薇回頭,迷離的眼神看著蕭澤陽,眉頭快擰成一股繩索,表情有些惱怒,嚶嚀地喊著:“你別鬧,“
她直接甩開蕭澤陽的手,又撲到凌厲懷裡:“我想回家,阿厲,……我好難受,咳~”
她的手快把胸口的襯衫擰成鹹菜乾,臉色微紅,一副將哭未哭的模樣,
凌厲看出她的異常,用手探了一下她額頭的體溫,驚覺道:“怎麼這麼燙?”
他迅速把人抱走,其他人也沒有任何異議,畢竟明眼人都看得出賀董薇向著誰。
蕭澤陽只能把憤恨的目光投向賀董薇落下的包上。
——
賀董薇高燒來得莫名其妙,在家迷迷糊糊暈沉了兩天,體溫反反覆覆,她的夢境也斷斷續續。
她夢見自己小時後在拉小提琴,旁邊有個溫潤謙和的小男孩在彈鋼琴,可畫面一轉,男孩不見了,她也長大了,傍邊出現了另外一個和他差不多大的大男孩,他在彈吉他,
畫面又是一轉,彈吉他的男孩騎車帶著他,他們笑得很燦爛,可不知為什麼,他的背影卻很讓人悲憫,她伸手觸碰時,男孩的笑消失了,像換了一個人……
同樣是熟悉的背影,男孩這次在打籃球,橫衝直撞,霸道至極,另一個比他壯實的男生也不是他的對手。
男生拉著她的手,他們一起奔跑在大街上,後面同樣跟著幾個和她年紀相仿的人,熙熙攘攘的車流中,夾著他們歡聲笑語,最後又被人流湮沒……
後來她和男孩坐了火車,在小小的車廂裡彼此依偎,度過了漫長的黑夜,之後他們迎來了朝陽,男孩拉過她的手,擁抱過她的身體,親吻過她的額頭,就在他們彼此憧憬未來的時候,
天邊風雲突變,她推開了男孩,把他永遠留在了黑暗裡,風雨殘卷過後,卻又不見一絲摧毀的痕跡,周圍空蕩蕩,連個人的氣息都沒有……
她又害怕,又無助,心像被人挖了一塊,那裡嗚嗚漏著風,她在夢裡抽噎,現實的身體也跟著抽搐,直到外面有人蠻橫地將洞口堵上……
她這場病來得突然,把周嬸緊張得不行,以為是自己沒把人伺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