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間,護士循例進來給凌厲量了幾次體溫,折騰到了後半夜,才鬆了口氣:“體溫終於正常了。”
“謝謝,辛苦了,”賀董薇起身感謝,目送護士離開,
病房又變回了冷清,柳秘書給凌厲送了一些換洗衣物,再幫他找了個鐘點看護後,便再也沒有出現,
連個看望他的熟人也沒有,她不知該佩服柳秘書處理事情的乾淨利索,還是該佩服凌厲生活圈子的‘乾淨’,
“你要快點好起來,”她都沒注意到自己用詞的‘霸道’,不是祈禱或者期望,而是帶著不容抗拒的下令,
賀董薇的眼皮漸漸變得沉重,下眼瞼有一層淡淡的青黑,在模糊的人影中雙眼漸漸閉合,
天邊漸漸泛白,帶著夏天早晨的獨有的清涼,鳥兒輕柔地喚出幾聲問好般的啼叫,
凌厲眼皮鬆動,覺得渾身有些痠軟,意識漸漸清晰,徹底睜眼時,視線第一時間落在床邊的身影上,
他回覆神志的畫面再次陷入靜止,
他曾無數次夢見過,幻想過,自己每天睜開眼就能見到這張寧靜甜美的畫面,可卻唯獨沒想到自己是躺在醫院的大床上醒來時才見到,此刻多少有些諷刺,
追一個人不易,想要一個人回心轉意更加不易,想要一個完全不記得自己的人喜歡自己,更是難上加難,
她總是在他脆弱的時候才願意回頭看一眼,正確的理解,這就是憐憫,
她心裡始終沒有他,
至始至終,都是他一個人在強求。
凌厲的嘴巴開始發澀,陽光極力輕柔地爬了進來,在她臉上輕輕烙了一個早安吻,刺激了他眼裡還是升騰起水霧,
兩人明明那麼近,可心的距離依然遙遙無期,遠到他失去了繼續追尋的信心,
凌厲果斷抽回了被賀董薇緊握的手心,側身讓自己背對刺眼的旭陽。
儘管他動作的幅度不大,但在抽手的瞬間,賀董薇徹底清醒,
“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好點,還難不難受?”
光聽聲音就知道她此刻一定是關切的表情,但凌厲面對著冰冷的白牆,面無波瀾,
賀董薇急忙忙召喚了醫生,醫生帶著幾個護士進來,幾人圍著凌厲一頓仔仔細細的檢視後,寬慰地點頭:“嗯,各項指標都在回覆正常,但不能大意,48小時之內依然會有反覆的可能,”
醫生轉頭對著小護士特意叮囑:“正常用藥,每隔兩小時量一次體溫。”
護士謹慎地做好記錄,醫生轉頭對賀董薇叮囑:“病人是輕度肺炎,千萬不能再著涼,不要吃生冷食物,多喝溫水,適當沾葷腥,補充營養,平常身體也要格外注意,不要經常熬夜,他這身子虧得咧。”
賀董薇真正地點頭,可凌厲一個肅殺的眼神投向醫生,
醫生是個戴著老花鏡的大爺,早已暗知各種患者的內心,熟悉地遮蔽各方的殺意,拿出他權威認識的態度:“怎麼,不聽醫生言,吃虧在眼前,像你這樣身強力壯的小夥子不認理的脾氣我見多了,年輕時折磨身體,老了身體折磨你。”
醫生教導完畢,邁著正義的步伐出門,凌厲把沒來得及發洩的怒火全擺在臉上,嚇得小護士連忙退出門,
“那個你餓……”,賀董薇剛開口,凌厲就不耐煩地轉過身去,繼續盯著他的冷白牆。
“我還沒死,不用勞煩你,出去,”凌厲冷聲下了逐客令,
“你現在已經是別人的未婚妻,外面無數雙眼睛盯著,別留在我這兒,落人口舌。”
這話多半帶有個人情緒的成分,即使是被他背對著,賀董薇也覺得站立無措的尷尬,
“柳秘書昨晚來過,你的換洗衣服也拿過來了,天還早,護工過會兒才過來,你要是有什麼特別的需求可先叫護士,要聽醫生的話,肺炎可不是鬧著玩的,先把身體養好……”,
她的小心叮囑只會讓凌厲越發煩躁,他索性閉上了眼,徹底開始勿擾模式。
賀董薇安靜了好幾秒,用輕柔的聲音認真說:“對不起!”害你生病了。
凌厲眉頭輕皺,以為她說完這句話後就會離去,卻不想她又走到床邊,替他掖好被子,
就在她轉身的一剎那,凌厲瞬間拽住了她的手,
可他的身體依然背對白牆,緊閉的的雙眼看不出任何情緒,語氣似乎也極雲淡風輕:“是不是我放手,一切就都沒有堅持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