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說他問沈冷最喜歡大寧歷史上的哪個人,沈冷的回答是......唐匹敵,皇帝把這話和二皇子李長燁提起來,李長燁何等聰明的一個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父親的意思。
父親為什麼要說以後待沈冷的兩個孩子好一些,就是因為沈冷已經早早就表明了立場。
所有的榮耀都只屬於沈冷這一代這一人,與他的子孫後代無關,他會效仿大寧開國功勳唐匹敵告誡子孫後代。
可是二皇子又深知沈冷和唐匹敵不一樣,唐匹敵雖然是太祖皇帝的結拜兄弟,可畢竟不是李家的人,沈冷是啊。
沈冷是他的哥哥,是皇子,卻要效仿唐匹敵,這本身就有些不公平。
可是他知道自己什麼也改變不了,父親的意思應該是不會正式的承認這個兒子身份了,哪怕這不是沈冷的錯也不是皇帝的錯,可是皇帝和沈冷要為別人的錯承擔這種痛苦。
李長燁深吸一口氣:“兒臣會的,一定會待他們好。”
“嗯。”
皇帝點了點頭:“繼續去看奏摺吧,朕想出去走走。”
皇帝起身走出肆茅齋,李長燁站在那彎腰恭送他出門,順著御園裡的小路皇帝一個人散步,連代放舟都沒有帶著,他需要一個人仔仔細細的思考一些事。
做皇帝的孤獨之處就在於,你手下有很多能臣,很多很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可是皇帝卻不能被這些見解和想法左右。
他的孤獨就是有些事永遠都要自己一個人思考決定。
皇帝是一個人所共知的存在,沒有人比皇帝更明顯,他就一直都是世上最明面上的那個人,甚至被百姓們看為神。
皇帝也是一個最神秘的人,百姓們對皇帝的一切瞭解靠的大概都是幻想,所以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皇帝永遠都處於一種暗影之中。
御園後邊的一片竹林裡,皇帝在竹林中的涼亭中坐下來,靠在柱子上看風吹竹林動。
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暗影出現在皇帝身後,俯身拜了拜:“陛下。”
“出去一趟還習慣嗎?”
皇帝問。
黑衣人似乎是笑了笑,然後搖頭:“不習慣了,臣已經有十幾年沒有離開過皇宮,屋頂的房梁才是臣的窩,離開窩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皇帝嘆了口氣:“你像是在怪朕。”
黑衣人俯身道:“陛下,臣是在說臣更習慣在陛下身邊別人看不到的地方。”
皇帝笑了笑道:“怎麼樣?”
黑衣人道:“臣去了一趟石城,但是卻沒辦法靠近薛華衣。”
“沒辦法靠近?”
皇帝微微皺眉:“以你的武藝居然沒法靠近?”
黑衣人道:“這個人......臣看不出深淺,明面上從沒有見過他練武,而且看起來也確實不像個武藝高強的人,但是有幾次臣想進入薛華衣的家裡看看,可是薛華衣總是能有意無意的往臣藏身的地方看一眼。”
“臣不管在什麼地方藏著,都感覺不自在,臣是一個藏了十幾年的人,沒有
人比臣更會藏更會隱匿自己,然而臣也不知道那是錯覺還是真的如此,臣只要一動就立刻會被發現的那種感覺很不好。”
皇帝點了點頭:“那就是武藝不錯了。”
黑衣人又搖頭:“臣進不去他家裡,但是臣在大街上可以看他,他下車的時候步履虛浮,身體看起來格外不好,應該是有隱疾。”
皇帝問:“你沒辦法暗中靠近,卻能在大街上觀察,會不會是他故意演出來的樣子。”
黑衣人道:“陛下,藏身,其實在鬧事比在隱秘處更容易,大街上的人太多了,到處都是喧譁之聲,薛華衣不可能分辨的出來,但是在一個安靜的地方,他可能就會有所警覺,所以臣推測,薛華衣的身體不好是真的,而且隱疾很重。”
皇帝嗯了一聲:“如果不是他殺的宇文小策,又能是誰?”
黑衣人道:“臣在石城十二天,十二天來薛華衣只要出家門的軌跡臣都能跟得上,他是一個辦事不惜命的人,有時候忙起來一天都吃不上飯,到了晚上才會隨便對付一口,而且吃的極簡單清淡......不管怎麼看他都不像是一個壞人,而是一個兢兢業業的好官。”
皇帝道:“那朕就先把他當好官看著吧。”
黑衣人道:“所以臣說看不清楚,也許這個世界上真的有感覺很敏銳的人,明明武藝不怎麼樣,但是對於任何危險都能感覺到。”
他最後總結了一句:“要麼他是一個絕世高手再加絕世的好戲子,要麼他是一個絕世好官。”
皇帝微微皺眉:“你一連用了三個絕世,你對他的評價這麼高。”
黑衣人垂首道:“他只能是兩端的人,不可能在中間,一端是大奸大惡,一端大善大美。”